甘露殿。
这日李治刚下朝,秦二便进宫求见。
“三月之期已到,这是查出了真相来向朕讨赏,还是查不出来主动请罪?”
“回陛下的话,臣已查得八九不离十,先前派往均州的兄弟也回来了,得知一件大事,特来禀告陛下。”
李治心下一沉,“那好,你细细说来。”
“臣这几个月一直跟着李晃,发现他常去的仙灵楼,其实是个秘密联络地点。这酒楼明面上是由一个外地客商在经营,但实际上幕后真正的主人,”
秦二停顿了一下,“正是隐太子妃郑观音。”
“隐太子妃?”
这倒是大大出乎李治的预料。
所谓隐太子,就是高祖李渊的长子,李建成。玄武门之变时,他和五个儿子全部被先帝所杀,全家被逐出宗籍,直到贞观十六年,才被追赠为太子,谥号隐。
郑观音正是李建成的正妻,当初的太子妃。
“她如今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寡老妇,带着女儿幽居在长乐门外。李晃听命于她?能得到什么?”
“郑观音明面上离群索居,但暗地里一直和荥阳郑氏通信。此外,她与濮王殿下,也在暗中联系。李晃是濮王的人,他来到京城后,郑氏就通过下面的人手为他造势,这才让他入了高阳公主的眼。”
李治揉了揉眉心,“也就是说,濮王泰居心不轨,郑氏是他在京城的暗线?”
“不止。去均州的兄弟,在濮王府发现了郑庶人的踪迹,她如今化名为一个叫秦意浓的歌伎,颇受濮王的宠爱。”
秦二说到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上首,果然听到一声重重的冷笑。
他赶紧又低下头,心想:敢给皇帝戴绿帽,濮王果真是活腻了。
“怪道金吾卫翻遍了长安也没找到,原来她早就去投奔了濮王,荥阳郑氏果真有不忠之心!可濮王泰是怎么想的?他当初争太子就没争到,如今被发配去均州,手下无兵,朝中无人,还想夺嫡篡位不成?”
“这便是臣要回禀的大事。陛下,经过丽竞门的暗探多方查证,濮王与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一直暗中联络。在先帝去世后,贺鲁本有反叛之心,臣担心他们会里应外合,坏我大唐基业。”
御案被重重一击,“什么?”
“什么?”
同样不可置信的问句也发生在承香殿。
萧筱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向萧至明,“阿兄刚才说,十三娘要和谁结亲?”
今天,是萧至明利用金吾卫来宫中换防的机会,特意进宫告知她一个大消息:
郑家为郑琅求亲,而家中双亲已经打算答应了,要把萧晴芷嫁过去。
“娘娘觉得不可思议,我又何尝不是?父亲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想到和郑家结亲家?”
萧筱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郑琅如今声名狼藉,又被陛下不喜,注定是没有前程的,父亲不会不知,他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
萧至明也很是懊丧,“我也写信问过父亲,据说郑琅虽不中用,但郑家势力还在,郑父又做过礼部侍郎,朝中不少亲朋故旧。五郎准备明后年下场考进士,父亲是想着,这门亲事若能成,也能借郑家的势吧?”
“他当郑家是傻的,五郎姓萧不姓郑,他们凭什么提携?”
萧筱简直搞不懂这个便宜爹的脑回路,“何况以郑家的德行,若当真如此承诺,才更应该警惕,他们想得到的,必然比付出的多。”
“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萧至明紧皱着眉,“主要是担心会对娘娘不利,毕竟十三娘是你我的妹妹,若被郑家利用……”
“十三娘她自己怎么说?还有林氏同意吗?”
“母亲,本是不愿的,十三娘更是哭着闹着不肯嫁。但上次她被陛下赶出宫,京中世家都已耳闻,因此婚事艰难,又考虑到五郎的前程,母亲后来便松了口,十三娘似乎也认了命,这些日子连门都不出。”
这么看来,这桩带着算计的亲事,怕是难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