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贞观十八年,并州天龙山上,石佛像下,那是媚娘第一次见到陛下……”
李治的回忆也被勾了起来,那时他刚成为太子不久,先帝御驾亲征高句丽,凯旋而归时旧疾复发,在天龙山的夏宫休养。
他从定州疾驰而至,日夜侍疾,先帝背上生了毒疮,也是他亲自吸出毒脓,为的不过是挣个“贤孝”的名声,坐稳太子的位子。
有一日,先帝睡了,他独自在山间散步,走到一棵大树下时,倦极而眠。等再次醒来,睁眼见到的就是一张明艳的少女脸庞。
“你醒了?我是后宫的武才人,你怎么自己在山里睡着了,如果遇到野兽可怎生是好?”少女面容娇艳,连声音都是脆生生的,就如山风清泉,让人耳目一新。
……
“当时,媚娘不知道您是太子,还以为是哪位官员家的小郎君。后来为先帝侍疾时再次遇到陛下,我吓了一跳,险些就打翻了药碗。”
说起往事,武媚眼神迷蒙,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表忠心在前,叙旧情在后,眼见李治也目露怅惘之色,她才觉得火候到了。
“陛下,当初您是太子我是宫妃,媚娘不敢有痴心妄想,生怕会害了您。可是如今,您已是大唐天子,可愿成全妾一片痴心?”
武媚似乎是鼓起勇气说的这番话。大胆中透着羞涩,清纯里带着妩媚,再加上她含情脉脉的如水双眸,实在是又纯又欲,浑然如夜风中摇曳的海棠花,静静等着人去攀折。
李治却久久没有回应,直到殿外忽然传来了声响。
他眉头一动,立刻叫了宫人进来,“出了何事?”
“启禀陛下,是淑妃娘娘来了。”
武媚一惊,却见李治大步往外走,“这么晚了,她怎么过来了?”
她紧跟着出了殿,只见萧筱站在台阶之上,正与琼花对峙。
“听闻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本宫特来探望。”
明明夜色已深,萧筱却盛装打扮,满头珠翠熠熠生辉,往那一站便是盛气凌人,对面的琼花面色僵硬,强笑道:
“有劳淑妃娘娘,只是现在早已入夜,皇后娘娘已经休息了。”
“皇后娘娘这么早便睡了?真是不巧,那陛下呢?”
萧筱抚了抚发鬓,一转头正好看见李治出来,惊道:“陛下,您怎么从偏殿出来了?咦,这不是武娘子吗?”
武媚满腹狐疑上前见礼,“见过淑妃娘娘,皇后身体不适,特意遣妾服侍陛下。”
“皇后娘娘也真是,身子不适不能侍驾,何必强撑呢?”萧筱上前,直接揽了李治的手道:“陛下,妾今日新做了不少点心,陛下可要去尝尝?”
琼花脸色都变了,淑妃这是干什么,抢人都抢到立政殿来了?
武媚却注意到,在淑妃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刚刚号称有事的齐秉义,她心头顿时雪亮:恐怕淑妃这次来,就是陛下授意的。
“你呀。”李治无奈摇头,难掩宠溺道:“朕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让你巴巴地跑一趟。”
萧筱满脸堆笑:“妾身为宫妃,好好服侍陛下,便是最大的事情。既然皇后已经睡下了,那便不要打扰她了,陛下摆驾吗?”
她做足了一副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模样,还示威似的瞥了琼花一眼,气得对方脸色涨红。
更没想到的是,李治竟然一口答应了。
“也好,你告诉皇后,让她好好休息,朕今夜便去承香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