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是疯了吗?娘家有难,她不但不伸手,还要落井下石?”
王皇后很是不理解,在她看来,陛下的宠爱再重要,也比不过家族的分量。身为世家女,就该与家族互相扶持,这样才能有后路,位子才能坐得稳。
武媚也在心中暗暗思量,“淑妃此举,可能是以退为进。先堵了众人的口,再反将郑氏一军,只是未免太冒险了些。”
此时的甘露殿中,李治也在问她:“你今日突然脱簪待罪,朕都吓了一跳,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萧筱还披散着头发,悠闲地躺在摇椅上。
“放心吧,陛下。萧安德最重家族颜面,本来他还对郑家报以幻想,这才屡屡退让。如今事情到了大理寺,逼得他不得不跟郑家撕破脸皮,把事情都抖搂出去。”
“郑纶是被丧子之痛冲昏了头脑,下了一步臭棋。王家和柳家想借他儿子的死泼我脏水,本就不是真心相助。如今火烧过来了,他们撒手都来不及,哪里会管郑氏的死活呢?”
说完,她便跳了下来,跑到门口张望,“咦,梅香去哪了?我还要找她梳头呢。”
李治不知怎的,冲动开口道:“朕来给你梳吧。”
“啊?”
看她一脸不信的样子,李治也不废话,直接拉着她坐到镜子前,拿了梳子直接开始。
萧筱也不懂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只等着他失败后,再光明正大地嘲笑两声。
可让她惊讶的是,李治虽然开始略显生疏,但越到后面手法越熟练,竟真的梳了个双环髻。
萧筱不敢置信地左照照右照照,“陛下你竟然真的会梳头?”
“少时,曾给妹妹梳过。”
“妹妹?城阳公主还是新城公主?”
李治顿了顿,眼里流露出怀念和哀伤。
“是晋阳公主,乳名叫兕子。母亲去世后,我们两人便被先帝亲自养于膝下,就在这甘露殿中,共度了六七年时光,直到我大婚出宫。”
李治没有称朕,而是如同说家常一般娓娓道来,萧筱却是心里一顿,“那公主她……”
“兕子自幼体弱多病,十二岁那年……不幸夭折了。”
萧筱第一次见他有如此外露的伤感,忍不住覆上他的手背,“九郎。”
李治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兕子比我小五岁,虽然多病但极为聪慧,总与我一道练字看书。有时也会故意耍赖,非让我给她梳头绾发,慢慢地,也就学会了。”
“看不出来,九郎还真是个好哥哥。”
李治看了看她,终于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不是在宫外,也不是有事相求,萧筱主动唤他“九郎”。也许是出于安慰吧,但他不想打破此刻的气氛。
两人的手紧握着,身子也靠的极近,他缓缓地说着多年前的往事,萧筱每每都会给予回应。在她的陪伴下,这道横亘在心里多年的伤口,仿佛也得到了些许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