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被带到甘露殿,浑身湿透地被扔在金砖地上,他艰难地抬起头,李治高居御座之上,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他耗费多年,苦心筹谋,一点一滴构筑自己的势力,最后还没开始,就被宣判告终。
简直就像一场闹剧。
李元景心中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皇叔缘何发笑?”
“我只是觉得自己可笑,我这一生只为了追寻皇位,本以为就要唾手可得,谁知不过是镜花水月。大梦十数载,只是一场笑话。”
李治冷眼看他发疯,“朕自问,对皇叔从无亏待,你是宗室之长,又位列三公,为何还不知足?”
“知足?”李元景反问道:“这话陛下也该问问先帝,他拜为秦王,加封天策上将,还是中书令,位列诸王公之上,恩宠之殊亘古未有。他若是知足,又怎会有玄武门之变,又哪来陛下你的皇位!?”
“我李元景,同他一样都是高祖的儿子,凭什么他做得初一,我就做不得十五?”
面对他的叫嚣,李治只是回以冷笑,“皇叔东拉西扯,不惜把先帝的旧事都翻出来,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谋逆找个理由罢了。说来说去,不过‘欲壑难填’四字而已。”
“身为皇子,谁人不想要这个位子?至尊之位,本就该能者居之,成王败寇,不过是我棋差一着罢了。”
“朕把你叫来,不是为了听这些拙劣的辩解和谎言的。又是阿芙蓉又是彼岸花,先下毒再逼宫,布这么大的局,皇叔手下能人不少啊。陈玄运、李晃、隐太子妃郑观音、高阳、房遗爱、柴令武、还有郑纶那一家子,都是你的人吧?皇叔很快就会在诏狱中见到他们。”
他一连串报出的党羽名单,就是为了震慑荆王。李元景也确实没想到,李治竟然掌握得这样清楚,他恼羞成怒,红着眼低吼道:
“原来你早已洞悉一切,还一直在和我演戏,诱我上钩。李治,你和先帝可真是一脉相承的父子啊,都是这般精于算计,不孝不悌……”
“放肆!”
裴五怒喝一声,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没有人逼你造反,输了便似疯狗乱咬,真是难看。”
李治倒是面色不变,“可还有别的党羽,你最好一并说了,也少受些罪,也可惠及你的家人。”
李元景当即想到了曹敬,他本以为是此人临阵倒戈,投了皇帝,如今看来竟然不像。那他会是谁的人?
难道暗处还藏着一个人,等着他和皇帝鹬蚌相争,他来渔翁得利?
本着一些不可言说的阴暗恶毒心思,他没有将曹敬供出来。
他是输得一败涂地,但李治也不见得就是最后的赢家。
“我没什么可说的。反正活不成了,可你也别得意,我就在地底下睁着眼看着,你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住口!”
裴五忍不了了,拿刀鞘狠狠拍向他的嘴,这一下便拍得李元景满口鲜血,“哇”地一声吐出一粒牙齿来。
“皇叔待朕甚厚,屡屡垂问送药,正好也亲自尝尝这些药吧,把他带下去!”
李元景面如死灰,让人拖了下去。
李治也面沉如水,静静坐着,只周身越发冷凝的气氛,显示出他内心并不那么平静。
此时,齐秉义也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哭哭啼啼地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