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宜收到的，是一幅小巧如手掌大小的观音绣像，难得的是，这竟是双面绣，一面是俨俨观音，一面是巍巍青山。

“素闻德妃娘娘多年礼佛，希望您喜欢这份礼物。”

苏青青收到的绣像却是青青草原，万马奔腾。

“贤妃娘娘乃将门虎女，想是亲眼见过塞外风光，可惜臣女久居京师，只能靠想象，不足之处万勿见笑。”

而轮到袁思莹时，则是一个精致的荷包，捏着有些异物感，倒出来一看，竟是些草编的小动物：有小艾虎、小蜻蜓，竟还有狗尾巴草编成的小狗。

“五皇子年纪尚小，臣女便编了些小玩意给他玩。乡野之物，还望娘娘不要介意。”

……

这一圈下来，凡是有品级的嫔妃都得了礼物，连冯婕妤和杨美人都没有错过。

虽然说不上贵重，但几乎都是照着众人的喜好和需要送的，心意实在难得。

萧筱心中感慨，这位柳五娘，真是个长袖善舞、玲珑剔透的妙人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云晓如此会做人，自然面上没人再为难她，皇后也难得没出什么幺蛾子，这场宴席竟是宾主尽欢。

等回了承香殿，萧筱才吩咐海棠道：

“等会让茉清去库房，挑拣些精巧之物送去给柳娘子，得了人家的礼，可要还礼才是。”

“是，奴婢知道。娘娘，奴婢冷眼看着，这柳娘子此番进宫，倒像是有备而来。”

“何止是有备而来？”

萧筱喝了口蜜水，静静分析道：“这些见面礼一看就是她自己的意思，若是让皇后来送，无外乎是些金玉之物。如今这些绣品都是她亲手所做，既不会太过贵重，也不会过于简薄。更难得的是，还送到了每个人的心坎上。”

“我疑惑的是，她是如何了解到宫中各人的喜好？这些礼物，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好的。便是皇后告诉她，柳云晓又是从何时开始准备的呢？”

“海棠，你去打听一下，这位柳家五娘子到底是何来历？”

真是不可小觑啊。

立政殿内。

王皇后也有同样的疑问：“你今天表现的不错。只不过，你是从何得知，该给各人准备什么礼物？”

柳云晓显然早已料到皇后有此一问，立刻便将准备好的解释抛了出来：

“回皇后娘娘，自五娘回府后，家中祖母、母亲便时常聊起宫中事，也说起过诸位娘娘的性情喜好，我也跟着听了几句。又听母亲说，有机会要带五娘进宫拜见娘娘，因此，便私下准备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王皇后点了点头，尚带一丝疑惑。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有谋算的。”

柳云晓脸上闪过一瞬的黯然，低头道：“五娘知道自己命不好，家中姊妹众多，总要学着察言观色、未雨绸缪，才能为自己争得立足之地。”

王皇后想到她的境遇，也便去了疑心，耐着性子安慰了几句：

“好了，你如今已经进宫，过去的事便忘了吧，舅舅舅母也是心疼你的。日后在宫中，有本宫这个亲表姐在，一定会好好看顾你。”

“多谢娘娘体恤疼惜。”

柳云晓作感激涕零状，心头却冷笑连连。

她早就明白，所谓的家族亲人全都靠不住。在这个世上，她只能靠自己。

海棠不愧是宫中八卦小能手，到了晚膳时分，就已将柳云晓的生平打听得七七八八。

“娘娘，原来柳娘子竟不是在柳府长大的。她刚满周岁就被送去了城外庄子，一直到今年中秋才接了回来。”

萧筱十分讶异：“什么？她不是柳家嫡幼女吗？”

“这柳娘子的确是柳夫人亲生，据说，她出生时是寤生，柳夫人吃了不少苦头，险些一尸两命。等到周岁抓周时，柳府请了相士批命，说她命犯七煞，刑克六亲。因此便送去了庄子上。”

这寤生其实就是胎位不正，胎儿脚朝下，在古代这可是会要命的，随时能引起产妇大出血。

《左传》中的郑庄公，就是因为寤生，被母亲姜氏厌恶，偏宠小儿子共叔段，才有了《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