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这边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把李治给卖了。
“阿娘,今天我下学时见过阿耶了,他知道您生了病,问了我好多话,最后还嘱咐我别告诉您。”
元娘趴在她膝盖上,一五一十卖了个干干净净。
萧筱一时心酸,一时温暖,一时又觉得好笑。
“那你怎么又说了?”
“因为我是站在阿娘这边的啊!阿耶惹您生气,我才不帮他。”
小姑娘说得一脸义正严辞,把萧筱哄得心花怒放,搂她进怀里亲了好几口。
“元娘真是阿娘的小棉袄~”
元娘有些害羞,捧着红彤彤的脸颊冲她笑,忽而又歪歪头,“可是阿娘,我看阿耶孤单一个人,好像有点可怜~只能一直欺负齐伴伴。”
齐秉义从李治幼时就一直服侍他,这些皇子公主们都尊称他一声“伴伴”。
萧筱失神一瞬,才勉强笑道:“你的阿耶是大唐天子,是天下的主人,只要他想,有的是人愿意陪伴他。”
“可他最喜欢的还是阿娘,对吗?满宫里都说,您是阿耶最宠爱的妃子。”
萧筱顿时明白了,她的小姑娘聪明敏感,嘴上说不帮,心里还是希望父母能和好的。这不,旁敲侧击地给他阿耶说好话呢。
而在她口中,受尽“欺负”的齐伴伴,正第1001次感慨: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完闺女的李治,等再回到华丽清冷的甘露殿,就开始左看右看不顺眼。
贴身伺候的齐秉义,自然是首当其冲。
用晚膳的时候,偌大的桌子只有他一个人,周围侍膳的宫人都轻手轻脚,夹菜盛汤都是安静无声的。
“朕的寝殿怎么这么安静,一点人气都没有?”
“陛下您一个人时,向来不喜吵闹,底下人都被严格教导过,无人敢喧哗。”
李治想到往日这个时候,他都在承香殿用膳。小小不喜欢宫人侍膳,也从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加上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快活的热闹气氛。
习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两相对比,李治越发觉得食之无味。
随意吃了些,便撤下了膳食,他去了书房,看着眼前小山般的奏章,不自觉地视线就往旁边看。
仿佛小小就坐在那儿,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合十祈求地看他,“折子都分好了,放我去看话本子吧~”
可是一眨眼,只有满室灯火,哪里还有人呢?
李治泄气地往椅背上一靠,拿起折子又开始发邪火,“文理不通,词不达意,这都是写的什么玩意儿?”
“齐秉义,倒茶!”
“陛下,茶来了。”
“朕都批了一天了,折子还是这么多。这一天天的,是要累死朕吗?”
齐秉义小心地向上觑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要不陛下先休息一会?或者,去后宫找个嫔妃伴驾……”
“啪!”
不等他说完,一本折子就飞了过来,直接让他噤声。
“朕看你是闲的,过来磨墨!”
齐秉义:说话要摸着良心啊陛下!这满宫里,谁闲我也闲不了,这一天天的,身累心更累!
又过了一天,李治深夜造访了丽竞门。
柳云晓万念俱灰地跪在他脚下,药效过去清醒之后,她便知道自己完了,这两天一直在恐惧中度过,不知会被如何处置。
李治冷冷地打量着她。
“你被关了三天,中书令竟也没来找朕求情。皇后倒是派宫人来了两趟,现下也偃旗息鼓了。你的生死,还真无人在乎。”
“求陛下饶命。”
“饶命?你那天说的话足够死上几回了。你求朕饶命,那你能拿什么交换你的性命?”
柳云晓本已觉得必死无疑,现下一听似乎还有机会,连忙赌咒发誓道:
“陛下尽管差遣,臣女绝不敢说一个不字,只求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