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萧筱的预料,她连续在甘露殿留宿三天,就已经在宫里宫外炸开了锅。
这日下朝后,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便双双求见。
“两位宰相联袂求见,是有何要事?”
照例,还是褚遂良先当这个马前卒。
“陛下,坊间传闻,萧淑妃娘娘与陛下同居一殿,同起同卧,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恕臣斗胆,敢问陛下可有其事?”
李治脸上浮起一抹笑,“确有其事。”
“陛下!”褚遂良见到他的笑容,直接提高了嗓音。“恕臣直言,淑妃娘娘便是再受宠爱,也只是妃妾,如此堂而皇之居于帝寝,实在不合规矩。”
“这是后宫事,也是朕的家事,褚公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李治面露不悦,“难道朕要如何宠爱自己的嫔妃,还要向政事堂的诸位宰相通报,得到你们的允许不成?”
这话褚遂良实在没法接,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出师不利,便该长孙无忌出场了。
“陛下息怒,淑妃娘娘深得帝心、宠冠后宫,此事朝野皆知。只是,如今皇后在位,膝下还有太子,若对淑妃宠爱太过,只怕会助长她的野心,也会让皇后和太子不安,进而动摇国本。臣等也是忧心于此,想防微杜渐,才向陛下进言。”
他一出口,褚遂良便似得了主心骨。
“太尉所言甚是。陛下,淑妃作为后宫嫔妃之首,深受皇恩,当有班姬却辇之德才是。侍奉君王,敬重皇后,谦卑顺让方是正理。”
这意思就是,哪怕陛下宠爱她,淑妃也该知道自己身份,主动谦让才是。
褚遂良还记着那次女学考试,萧筱叫好让他出糗的事,深深觉得这位萧淑妃不安于室,怕是个红颜祸水。
李治轻笑一声,“皇后本无子,又数度有嫉妒失德之举,如今容貌亦有瑕,连后宫事务都不能主理。女子德言容功,她做到了哪一项?反观淑妃萧氏,待朕细致入微,养育皇子公主,待后宫诸人也都十分亲厚,如今代执六宫事,也是事事妥当,为人称道。”
“朕钟爱淑妃,才命她搬入甘露殿。她身为朕的嫔妃,自然该唯君命是从,这有何不妥?”
“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了,又是这句废话。
李治真想甩他一句:不当讲,吞回去!
他憋了口气:“太尉请说。”
“贞观年间,先帝与文德皇后同居于立政殿,帝后情深,传为佳话。如今陛下让淑妃居于帝寝,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了废立之心?”
是了,这才是他们来此的目的。
他们才不担心,淑妃到底住哪座宫殿。他们担心的是,陛下借着此举暗示众人,实则起了废嫡立庶,废长立幼之心。
李治往后一靠,装作讶异道:“太尉何出此言?朕是与皇后不睦,但太子和雍王都是朕的儿子,朕不会厚此薄彼。”
这句话看似是回答了长孙无忌的疑问,但其实什么也没说清楚。
要改立雍王吗?没有。
保证太子的地位吗?也没有。
让他们去猜吧,越猜越没底,没底才会混乱,一乱便有漏洞。
他以逸待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