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冰冷又讽刺,皇后母女这才惊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被李治看在眼里,且深恶痛绝。
袁思莹在一旁看得目光闪动,心中深深嫉妒:果然,在后宫中,帝王的宠爱才是一切。
盛宠如萧淑妃,哪怕犯下大错,陛下也会一力维护。
反之,便是贵为皇后,也只能含羞忍辱。
多么让人不甘心啊。
“来人,备轿,将魏国夫人好生送出宫去。对了,”李治嘴角带着讥诮的笑,“便直接送去柳府吧,相信夫人一定有许多话要对中书令说。”
就差指着鼻子说她们与前朝勾结了,柳氏脸色涨红,也是无言以对。
齐秉义笑得如同弥勒佛,“是,魏国夫人,请随老奴出去吧。”
柳氏离开时,王皇后的视线一直追随,神情不安,失魂落魄,如同依赖母亲的孩童。李治低头看她,心中也升起一丝无力感。
王婉华做了六年的太子妃,四年的皇后,却始终没有成长,永远都是太原王氏的女儿。
落到现在,她无子无宠,容貌被毁,宫权全失,只剩下一个皇后的空架子,还有不是亲生的太子。
便连他想处罚,都不知从何罚起,除非当真废后。
可是废后,还不是时候。
那些与日俱增的厌憎和防备,把仅有的情分也磨得所剩无几。
夫妻十年,落到最后两看相厌。
“皇后,朕最后劝你一句,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带着萧筱走了。
等到了门口,萧筱本想和苏青青说几句,但顾及这么多人在场,加上不清楚李治的打算,便忍住没说话,只是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到了殿外,台阶刚刚才被清洗过,只有那残留在砖缝中的血迹提醒着,刚刚这里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事。
萧筱心中不适,脸色发白,冰凉的手被握住了。
“害怕了?”
李治从海棠手里拿过斗篷,顺手一抖,便给她披上了,注视着她的瞳仁墨如点漆。“你今天做得很好,这不是你的错,别多想。”
“嗯,只是有些唏嘘,后宫之中,为何总要这般你死我活?”
修长的手指打好系带,还不忘给她戴上风帽。
“自我记事起,宫里便一直是这样。”
萧筱看内侍为他披上大氅,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外走。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自然不是。只是人性贪婪,看不透,算不清,有人的地方便免不了有争斗,后宫更为惨烈罢了。所以,在宫中生活,有个信任的人殊为难得,只有一路携手,才能不惧风霜。”
李治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直到坐进御辇,她才问道:“青青的事,九郎打算怎么处理?”
“放心,答应过你的我便会做到。但在此之前,还有些事要做。”
萧筱便不再问了,静静倚靠在他的肩膀,刚刚经过一场精神高度集中的唇枪舌剑,此刻的宁静就显得尤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