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小娘子，可不能像你这样倔。”

“若是个小郎君，也不能跟你一样嘴毒。”

萧筱没忍住回了一句，两人大眼瞪小眼，数秒后，又齐齐笑了起来。

萧筱也把手覆在腹部，和他十指相握，“咱们都有许多缺点，去掉皇帝和妃子的身份，其实也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份子。幸好遇到彼此，也幸好彼此的不完美能互相契合。”

“如今，还多了一个宝贝。”

“往后余生漫漫，我们母子五个，都会一直陪着九郎。”

李治微微动容，倾身过来，她避开他的伤手，把自己缩进他怀里。

相拥半晌，有温热的唇印在额头，同时缱绻的声音响起：

“儿女们终归有自己的路。小小，我只要有你一路同行，就足慰平生。”

……

过了两日，洪水退去，众人开始计算伤亡情况。

好消息是，李治和带来的嫔妃、公主皇子们全都平安无恙。

坏消息是，整个行宫，连着底下的麟游县，因为这场山洪暴雨，淹死的、被洪水冲走失踪的，足有三千人之多。

萧筱听了只觉心情沉重，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在天灾面前，最受苦都是百姓。

“麟游县损失惨重，不知底下还有多少物资？不止是粮食，还有药材之类，大灾之后常有大疫，不可不防。”

李治根本来不及休息，马不停蹄地视察灾区，还做了各种安排，有大臣劝他回京，也被一口回绝了。

“放心，只要有朕在此处，就没人敢耽搁赈灾事宜。”

果然，有天子坐镇，不出三天，从长安调拨的粮食和药材就都到了麟游县。

事后第一时间，齐秉义就查到了那夜爬上玄武门示警的薛仁贵，为了表彰他的忠义，李治不仅赏赐颇丰，还将自己当时的坐骑赐给了他。

立下救驾之功，薛仁贵一夜之间，便是炙手可热。

与之相对的，朱雀门守将曹敬的所作所为，自然也被翻查了出来。

事前知情不报，事后紧闭宫门，延误救援。

待金吾卫奉命过去捉拿时，却发现他死在自己的房间，脖子上插着的，正是他自己的佩剑。

曹敬畏罪自尽，陛下仍余怒未消，下旨褫夺他所有封赏官职，家人一并流放。

听到消息时，长孙无忌松了口气，对面前的护卫靳羽道：“你做得很好，可有受伤？”

“其实，”靳羽犹豫了一下，才道：“曹敬见到属下过去时，并没反抗，直接拔剑自刎了。临死前，只留下一句话：求太尉设法，保下他老母妻儿一命。”

“算他聪明，想以命换命？可以。”长孙无忌冷酷道：“可他母亲，妻子、儿女，可不止一条命。你说，老夫该保哪个？”

靳羽连忙低头，“属下只是转达他的遗言，太尉如何做，属下绝不敢置喙。”

“这样吧，就留下他家大郎的命吧。也是个可怜孩子，本来书读得不错，如今家破人亡，前途也毁了。心中有怨恨不甘的人，才更好用。”

看来，这曹家大郎，将成为太尉的下一把刀。

靳羽不知道，如果曹敬早知这般，还会不会留下这样的遗言。但他愈发明白，似他们这样的棋子，便连生死都不得自由。

洪水一退，暑热立即泛上来，正当随行卫士们忙着打捞尸身，清理行宫时，又一个坏消息爆炸般传开：

山下的麟游县，爆发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