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晓被直接带到老太君跟前,怀中含苞待放的梅枝也被柳夫人抢了出来,一把掼在地上。
“你一个世家女儿,竟学得这些市井勾栏风气,借着这些花儿草儿,去勾搭郎君吗?你如何对得起老太君的疼爱?”
听听,这就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的谩骂。
四娘还在一旁假意劝说:“阿娘别生气,五娘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礼仪不周全也是难免。只是,成安哥哥他…”
她洒了几滴泪,“若五娘对他有意,应该早些与我讲的。如今,两家已经定亲,若传出去,怕是坏了家中名声。”
“四姐不必多虑,温成安在你眼里千好万好,可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柳云晓轻轻抚过那些散落的花枝,面带遗憾:“只可惜了这些梅枝,这是我特意送给祖母的。”
她看向老太君,极为敬重孺慕的模样。“前几天祖母就念叨着想去看梅花,只是外边天冷路滑,您风寒刚好,孙女便想着为你折几支来,插在那细长颈的白瓷瓶里,一室都是梅花香呢。”
老太君本来严肃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容,“我不过随口说了那么一句,难为你这丫头竟还记在心里,大冷天的,还自己跑去折梅花。”
柳云晓摇摇头,眼中泪光闪动,“孙女自知命苦,这家中只有祖母怜惜,如何尽孝都不为过。”
两人这番对话,让柳夫人母女颇为尴尬。
柳夫人轻咳两声,对老太君笑道:“看来是媳妇误会了,只是母亲,如今四娘已经订亲,五娘年纪也不小,该议亲了,上次我跟您提过的京兆韦家…”
“母亲不必操心了,女儿不会嫁人。”
柳云晓一听韦家,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立刻出言打断。
“我在和你祖母说话,你插什么嘴?何况是在讨论你的婚事,你一个闺阁女儿家,张口闭口嫁不嫁人,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永远都是这样,哪怕重来一世,她的母亲永远在训斥她。
柳云晓深吸一口气,“女儿已经决定,出家做女冠,终身侍奉在三清座下,为柳家、为祖母祈福。”
她深深拜下。
柳夫人又是惊讶又是狐疑:“你是说真的?为何会有出家的想法?”
“女儿自知命格不祥,刑克六亲,嫁去别人家也是受人轻视,无法给家里带来什么助力。”
说这话时,柳云晓的语气里始终带着淡淡的嘲讽,随即她又话锋一转:“而且,近日又有神人托梦于我…”
提到托梦之事,曾经受惠于此的柳家老太君坐不住了,“梦中怎么说?”
柳云晓身子颤了颤,“事关重大,孙女只能告诉祖母一人。”
“好,其他人全都出去!”
柳夫人气得干瞪眼,但柳家老太君虽年近古稀,却是后宅实际掌权人,又有孝道压着,她只能带着同样不甘心的四娘行礼退下。
见碍眼的人都被打发走,柳云晓才开始编…不,开始一一说来:
“祖母,孙女梦见,皇后被废,我们家也被牵连,父亲贬官,家眷流放…”
她把前世发生的事,略微美化了一番,没有将王皇后和柳奭先后身死的事和盘托出,但这也足够让老太君惊骇不已:
“你说的是真的?那可有破解之法?”
她紧紧攥住柳云晓的手,有些疼,但手心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