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治上次微服私访后,长孙无忌似乎自以为看清了他的底牌,不过几天就“病愈”了,重新恢复了上朝。
不仅如此,他还提议了一批新的人事任免。
张行成虽然因为萧筱的医治,多续了两年多的命,但五月时还是旧病复发了,不得不卸任右仆射之职。
长孙无忌趁机提议让褚遂良取而代之,同时,推举韩媛为侍中,来济为中书令,兼检校吏部尚书。
加上本为尚书左仆射的于志宁,如今三省的长官,将 悉数都是长孙一系的官员。
“来济?”
李治缓缓念着这个名字,“这个来济倒是颇得太尉赏识,朕记得永徽初年时,他才是中书舍人,这短短几年时间,就升迁成了宰相了。以他的资历,会不会难以服众?”
面对质疑,长孙无忌也早有应对。
“回陛下,来济出身名门,乃是武德年间的进士,写得一手好文章,且性格正直清廉,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何况,他年富力强,臣等俱已老迈,他还能再多辅佐陛下几年。”
辅佐朕?怕是在为你的儿孙铺路吧?
李治不动声色,“说到来济,朕倒是想起另一个人来。朕还是太子时,有个太子舍人名叫李义府,他是贞观时的进士,文采也很好,和来济齐名,当时并称‘来李’。朕即位后,他也是做了中书舍人,都六年了还是窝在这个位置。
太尉觉得,此人如何?”
说到此人,长孙无忌皱了皱眉。
“回陛下,李义府虽有才,但心性不坚,酷爱逢迎钻营。这等人怎能长留御前?臣和诸位同僚商议过,正准备将他贬出京去,做壁州司马。”
李治凤眸微眯,不置可否。
看看,这不就是排除异己,党同伐异?
等长孙无忌退下后,李治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御书房外的景色,忽然吟了一首诗:
“日里扬朝彩,琴中伴夜啼。上林如许树,不借一枝栖。”
齐秉义在一旁拍马屁:“陛下的诗才一流。”
李治失笑:“你这伶俐奴,也有拍到马蹄子的一天。这首诗可不是朕的,而是当年李义府刚中进士时,当着先帝的面即兴所作。”
又是李义府?
齐秉义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若有所思。
“你说,这人仕途不顺,多年来未得寸进,如今昔日同僚节节高升,自己却即将惨遭贬谪,眼见再无出头之日,若他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
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背水一战。
齐秉义笑眯眯地拱手,“陛下心慈,不忍见人才就此埋没,老奴定把消息带到。”
“嗯,两军开战,总要有人做先锋,风险越高功劳越大,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李治又叮嘱了一句,“告诉许敬宗一声就行,朕记得,他有个外甥也是担任中书舍人。”
“是。”
卫尉卿许敬宗,在李治还是太子时,曾担任太子右庶子之职,当时就已经暗中投靠,是他的心腹之一。
他的外甥王德俭,长得颇有特点,脖子上长了个拇指肚大的肉瘤,因为素有计谋,被人戏称生了个“智囊”。
这日下值时,他特意过来寻了李义府,“李兄,最近我夫人请了个新厨子,整治得一手好菜肴,今日便来我府上尝尝鲜吧。”
两人平日的关系不错,因此李义府一口答应了:“多谢王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走!”
宴席过半,两人酒酣耳热之际,李义府忍不住长叹一声:“时运不济啊!想想当初我与来济同为中书舍人,结果人家是步步高升,如今都成了咱们的顶头上司了!”
王德俭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劝解道:“人各有命,谁让人家得了长孙太尉的青眼呢。说实话,李兄你的才能不输他,若有一日能得陛下赏识,也能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