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不准备再要回自己的身体了？”

萧晴柔点点头，苦笑道：“说来，多亏了萧娘子你，让我看清了许多人和事。我糊里糊涂地过了小半辈子，也难怪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这些年她虽然时睡时醒，但也断断续续知道了很多真相。

原来，她的阿兄并不是她以为的无知纨绔，只是一直被打压。而她自以为亲近的继母和妹妹，才是包藏祸心之人。

还有她的三个儿女，在之前的梦境中，她们的境遇也很是不好。

想到此处，她深深一拜，“原本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几个孩子。这几年多谢娘子悉心照顾教导，还在陛下跟前百般周全，才有他们今日。”

萧筱摇摇头，“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我也把他们当做我的孩子。”

“便换作是我，也不会做得比你更好了。”

知道萧晴柔对她并无恶意，她才小心翼翼问道：“那请问，你知道我该如何回去吗？”

“萧娘子还打算回到陛下身边？”

看到她的惊讶，萧筱也有点懵：不然呢？

“宫中争斗无日无休，萧娘子此番中毒遇刺，也是因此而起。所谓集宠于一身，就是积怨于一身，我对此亦是深有体会。”

萧晴柔忍不住唏嘘，过去她总是骄矜自满，以圣宠为荣。

现在想来，这份宠爱就是一柄双刃剑，更何况，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萧娘子若回去，便注定要一直被当做众矢之的，逃得过这次，那下次呢？难道要一直过这种提心吊胆，猜忌争斗的日子？”

萧筱听了，也不由沉默了半晌，她一直是个向往躺平的咸鱼心态，但穿越以来，或主动或被动，她也不得不去争，去斗。

累吗？很累。

“那你的意思是？”

“还有两个多月，便是这具身体的死期，到时你我都可以前去地府投胎，说不定萧娘子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回到…原来的世界？

那个有空调有wifi有手机有外卖，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世界？

……

这场对话无人知晓，外面的世界，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刚入九月，李治又连发两道谕旨。

九月初一，提拔许敬宗作礼部尚书，由他去游说其他四五品的中级官员。

九月初三，以大不敬之罪，当庭斥责褚遂良，贬他出京作潭州都督。

一面拉拢一面打击，明眼人都能看出，从现在起，陛下与太尉已分做两个对立的阵营。

长孙无忌那边是各大世家及关陇贵族，自西魏到隋唐，是统治中国北方数百年的利益集团；

而站在陛下一边的，除了一班原来的东宫属臣外，其余则是四五品官员为主的新兴氏族，以及通过科举入朝的寒门庶族。

这是新与旧的碰撞，更关乎着帝国权利的交接。

褚遂良出京前，曾特意求见李治。

李治本不想见他，奈何这个倔老头打定了主意，多番上表请求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