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蓄养私兵,和许王李孝合谋造反,虽然罪证确凿,但李治并不打算公告天下,不只是为了皇室体面,也是为了文德皇后的身后名声。
长孙无忌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的母亲,也是长孙家的女儿。
她在深宫蹉跎一生才得到的贤名,不容丝毫玷污。
因此,李治只叫来司空李积,将证据给他过了目。
李积也是看得心惊,他没想到,长孙无忌竟这般大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谋逆乃十恶不赦之罪,长孙无忌死不足惜,但真相不宜公之于众,朕会另外找个名目,司空心里明白就是。”
“陛下,长孙无忌当年权势熏天,依附者众多,对这些人……”
“柳奭、褚遂良已死,来济、韩瑗、于志宁免官的免官,流放的流放,至于其他党羽,若有不法罪行,交由大理寺按律审判,其他依附者既往不咎。”
李积松了口气,长孙无忌身为开国功臣,皇帝母舅,又是先帝托孤辅政大臣,其声势之显赫,连他都要退避三舍,更何况其他官员?
许多人为了仕途计,不得不表达亲近和依附之意,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长孙一系的党羽。
幸好陛下心明眼亮,并无株连的意思。
“陛下圣明,胸怀博大,老臣拜服。”
李治淡淡笑了笑,他向来是个记仇的人,但身为上位者,不能非黑即白,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更何况,他还有另外的打算。
于是,几天后,洛阳人李奉节投状纸于大理寺,状告太子洗马韦季方和监察御史李巢结党营私,还附上了密信作为证据。
这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两个人,暗地里都是长孙无忌的党羽。
这时,就该“白手套”出场了。
李治当即下令,让许敬宗主审此案。
长孙无忌还在以治伤的名义被李治软禁,韦季方找不到他,也明白自己逃脱不了罪责,绝望之下竟准备自裁,却被发现了。
许敬宗也明白自己的使命,把韦季方拘起来审了两夜,就上奏李治:
韦季方与长孙无忌勾结,命令李巢滥用御史之权,以弹劾之名陷害忠臣,伺机谋反。如今事发,韦才想畏罪自尽。
许敬宗是在朝会之上,当众汇报的查案成果。当时百官们就脸色各异,与这几人家有来往的官员,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李治尽收眼底,面上还要装出惊讶神色:
“怎会如此?太尉是朕的亲舅舅,虽说这两年有些龃龉,哪里就到谋反的地步?”
“臣知道陛下一片仁心,但此案证据确凿,太尉确有异心,陛下若当断不断,恐怕非国家之福啊!”
古今中外,要做一名合格的政治家,出色的演技是必备技能。
此刻李治便是如此,他伤心又惊怒的神色完全不似作伪,甚至还当众落了泪:
“吾家不幸,亲戚间屡有异志,昔年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谋反,今元舅复然,实在让朕羞愧。若果真如此,朕如何自处?”
许敬宗更是一脸忧国忧民,慷慨陈词:
“房遗爱乳臭未干,于一女子谋反,怎能成事?可长孙无忌与先帝谋天下,天下服其智;为宰相三十年,天下畏其威。这样的人物,一旦谋反,何人能挡?”
说着,他又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