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后崖。
襄芩半跪在地,周身狼狈,正低下头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她头顶,数道闪电横空划过,给天际带来瞬间光明。
“轰隆隆——”
“大人,你还能撑得住吗?”
襄芩脑海里响起小遨不加掩饰,担忧的声音,它担心大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用担心,我可以。”
襄芩抬手拭去嘴角那缕血迹,随后站起,将腰背挺直,在电闪雷鸣中腾空而起,继续迎接这些雷刑。
不违反剧情,就得收阎夜为徒,收他为徒,又得承受违背诺言誓带来的后果。
十五道雷刑,十五次刻骨铭心,是她该承受的,可又不是她该承受的。
苍穹之下,数道雷电一道闪耀,齐齐朝半悬于空中,驱动周身灵力护住自己命脉和鼎墟的女子劈去。
“轰隆隆——”
又是一阵刺心刻骨,痛彻难熬,女子握紧拳头,仰头痛苦呻吟,殿后的山崖响起她痛苦难耐的呻吟声,回荡许久才悄然散去。
不过,哪怕女子没有痛出声,单因她招来的天雷之像,足以让整个仙门震动。
“师父——”
早在后崖出现天雷之际,待在房间里打坐的水天归就发现天象异常,那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却无一点雨水滴下的种种景象都在说明这不是普通的天象变化,而是有人在渡劫突破。
师父曾说过,下境界的后两期需要经历雷劫才能到中境界,中境界也同样要经历劫数才能到上境界。
这次后面山聚集的天雷这么多,不像是普通弟子飞升的劫,倒像是师父和两位师尊他们渡的劫。
师父!
水天归一想到在后山渡劫的极有可能是襄芩,便心慌焦急,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要护着自己师父。
凤崖殿是师父的住所,是师父的地方,就算渡劫也只可能是师父在渡,其余人是不可能进来的,况且,二师尊也说了,师父到了化神期已经有百年,以她的天资,想必离突破炼虚期也不远了。
只是,水天归没想到,他的师父,除了历劫外,还得接受天道的惩罚。
但水天归速度太慢,两刻钟后才能赶到后崖,而在他赶来之前,早有一位少年早早守在后崖,等待着这一切的到来。
“风凝雪,你终于历劫了啊……”
后崖某处角落旁,黑衣少年掩于黑暗,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仰头望着空中历劫的女子,冷笑着喃喃自语。
夜深,深夜的晚风拂霄而过,落地无声。
“嗖嗖——”
正当女子正经受着天雷给她的惩罚时,突然背崖之侧,一团魔气忽而出现,在暗处化作三支穿云箭穿透虚空,径直往空中一脸痛苦的女子袭去。
她活蹦乱跳太久了,也该躺下来好好闭嘴了。
破空之音,在这寂静的月空下显得尤为刺耳。
“大人,小心——”
那些暗器背对着襄芩,而她全部注意力又都放在与天雷的对抗中,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偷袭了,危急关头,小遨一声大吼,让处在痛苦中的襄芩注意到了背后的冷箭。
不好,有暗算。
眼瞅着那些冷箭离自己越来越近,襄芩只能忍痛调动身子,躲开了这些暗算,随即如一片落败的残叶般慢慢坠落这人间。
天际,还不停闪烁着雷电的身影。
“噗。”
襄芩掉落,身形狼狈地半跪在地,身体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坚硬冰冷的地面。
“大人,你怎么样?还好吗?”
看到白屏上白衣带血、脸色苍白得吓人的清冷女子,小遨慌了,生怕襄芩因此嘎了。
“我没事,用段时间疗伤就好。”
襄芩无力,满脸都是虚弱。
她伤得太重,虽是死不了,但得用些时间疗伤才行。
圆月之下,女子身上的那身白衣满是鲜血,如同从血池里捞起来似的,她眼里疲惫,恍若下一刻就会睡去。
“嗖嗖嗖——”
暗算并未随着女子受天雷惩罚的结束而停止,相反,在女子身跪在地时,躲在暗处之人再次出手,魔气翻涌,一团黑焰再度朝女子袭去。
“诸天八佛,听我驱使,幻影绦,去。”
下一瞬,女子一声令下,一团红绦随之唤出,如疾鸟般迅速朝暗处飞去。
白纱覆下,是女子坚定没有迟疑的心。
她本想放过他,顺应天道收他为徒,真真实实把他当自己徒弟去对待,去教导他慈善仁义,心怀苍生。
可他不配,不配她如此对待。
魔族之君,你终于坐不住动手了吗?
既如此,那就让我们决一死战吧。
女子毫不迟疑的回击是让少年一时未曾预料到的,他迟疑半晌,便眼睁睁看到了那团魔焰被红绦击破,化为灰烬消散在天地间。
红绦击退魔焰后并未如少年所料回到女子身旁,而是受女子驱使,飞旋着身子调转方向再度朝少年袭去。
虚影之下,她要的,是少年的命。
眼看那红影朝他袭来,少年连连后退,同时祭出魔力,只求幻影绦能停下。
可惜,幻影绦乃是神器,少年挣脱它还需费些功夫,所以在这黑夜之下,他的攻击并未让它停止,反而越旋越快,已逼近少年身前。
“幻影绦,收。”
女子低喃一声,幻影绦便收紧绦身,将少年紧紧束缚在暗处,让他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师父,是弟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对面飞身而来,将一柄利刃抵在他脖间的女子,少年掩下眼里的惊讶,继续扮演可怜。
是他大意了,未曾料到风凝雪受伤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警惕心,竟能躲过他的偷袭,还能出手把他抓起来,真令他没有想到。
不过,天雷伤人,她受了这么多道天雷,他就不信,她还有灵力能对付他。
少年掩眸,眼里尽是谋算。
但下一刻,女子一道冰冷冷的话直接戳穿他的虚伪。
“魔君阎夜,你还真是卑鄙得让人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