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闲来无事又给陆伟涛打去电话:“干嘛呢,在家的话,出来待会啊。”
“你回廊坊了啊?行,你说个地方,我过去。”
我想了想,回道:“我干脆直接你去家找你算了,好久没见叔叔阿姨了,我顺便拜访一下。”
电话里的陆伟涛有些沉默,半晌他说道:“我爸已经去世了,我家的房子也早卖了,现在我跟我妈租房子住,你不用来,咱们还是外面见吧。”
......
我们在以前常约的体育广场见了面,这里的器材、场地,都有了不小的变化,陆伟涛的家庭变故也让我始料未及,唯一没变的,是我们在篮球场上默契的配合,男人的快乐有时候真的很简单,球场上随便扬扬手,我们马上与几个正在打球陌生人组成队伍,为了虚拟的比分,共同洒下汗水。
打完了球,我们在树荫下休息,我唐突的问:“你家到底怎么回事?你爸是得了什么重病走的吗?”
陆伟涛一直不提,我却做不到一直忍着不问,休息片刻后,我还是向他问出了口。
“你爸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去世的?”
“他得了尿毒症,那时候每周做透析,疫情的时候他走的。”
我叹了口气:“咱们长大了,父母们慢慢老了,那阿姨身体还好吧?你们怎么会连房子都卖了呢?因为给你爸治病?”
陆伟涛摇了摇头:“不是,说来话长。”
我没再追问,他抬头看了看天,过了会儿,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爸不知道从哪发了笔大财,突然把家里的车给换了,换成一辆配置很高的A6,又在市区新开盘的小区买了两处楼,我和我妈高兴之余,却也问不出他到底是怎么赚的这笔钱,他完全不说。”
我知道陆伟涛他爸是做生意的,但是多年来一直不温不火,至于具体是什么生意,那么多年,我还真不了解,我问道:“后来呢?”
“后来?呵呵,后来他又失踪了一段时间,然后家里突然来人上门讨债,说我爸欠下巨款,我们报了警,再后来我爸就回来了,他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新买的车,新买的房,还有我们住的老房子,都被他抵押了出去,然后就是以我的名义办理的各种信用卡,全部被他刷爆,最后,我也成了被追债的对象。”
“他是做生意赔了吗?”
陆伟涛又摇了摇头道:“不久之后,他好像把那些债务解决了,没有人再来讨债了,我本来想考研的,现在我只能上班努力赚钱,我们租了房子,我拼命工作还清了那些信用卡里欠下的债,日子刚要稍微好转的时候,他又患上了尿毒症,一直到他去世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欠下的债。”
听了事情的始末,我终于理解陆伟涛为什么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酒吧兼职那么辛苦,现在他的压力太大了,一个家庭数十年的积累,毁于一旦,他们母子现在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靠租房度日,以陆伟涛上学时的成绩,读研读博才是他该走的路,我说道:“家里亲戚不能帮帮忙吗?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多少都能帮点的,你从没说过。”
“亲戚当时能借的都借了,但同学和朋友,我没动过心思,这社会什么样我们都清楚,比如我们,许久没联系,如果当时我突然开口找你借钱,去还我那些来路不明的债,你会借给我,但是,以后你会怎么想我呢?借的钱可能很多年后我都还不上,朋友之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