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鑫无比认真地听着,她并没有因为陈一梦的主动赴死而感受到那种失去了情敌一般的畅快,反倒是生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愧疚和慌张。
“你还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况么?她到底说了句什么?”陈鑫紧张地问道。
知情人挠了挠头,仔细地回忆道:“当时,她的情绪好像非常低落,脸色更是极为难看。而且,她那句话似乎是对着浑天圣宫说的,她说‘一生为刀,惟愿久长不弃,别无所求。今,公子有难,奴心有感,妄断以别,率作公子之锋,勿念!’”
“一生为刀…久长不弃…率作公子之锋?到生命最后,你都还要为他作一次剖刀之锋么,难道你早就知道他在浑天圣宫之中干什么吗?你为何要急着自斩性命,自断因果,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他么?你真傻,真是傻啊!”陈鑫反复地咀嚼着陈一梦离开前所说的那句话,两行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陈鑫已经大致猜到了陈一梦赴死的缘由,她难以想象,陈一梦在凝望浑天圣宫的那一千年里到底有多么痛苦。她也很难想象,陈一梦一个人在离开之时到底有多么的孤独,又有多么的悲壮。
与陈一梦相比,陈鑫自叹弗如。甚至,她有一种错觉,在她自己、陈一梦和风子休这三人之间,她才更像是一个第三者。这让她感觉到羞愧,感到无地自容,更让她对陈一梦的所作所为感到由衷的钦佩。
“她真的有必要这么做么,难道她真的感应到了子休现在的情况,她只有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助他斩断因果,给祖界万灵拼出一条活路么?”
一思及此,陈鑫的心中便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不禁转头望向了浑天圣宫。
浑天圣宫之中,风子休神色悲伤,泪流满面。他已经感应到了自己心门上的种种因果变化,脑海中与陈一梦有关的那些画面也正在一帧一帧地从他的记忆中抹除。他已经猜到了陈一梦的结局。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但他却无力回转。而且,陈一梦的死也的确让他那闭紧的心门打开了一条肉眼可见的微小缝隙。
通过这条缝隙,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条细小的、如枝丫一般的神秘白光长河,它藏匿于茫茫混沌之中,散发着极致纯粹的、永恒的时空气息。
“这便是永恒至道么,难道它就是一条隐藏在茫茫混沌之中的时空长河?呼…”
风子休一下便愣住了,他虽然只窥见了时空长河的冰山一角,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神魂的死亡压迫。他本能地想要挪开自己的意识视线,退出心门。可就在这时,那时空长河就像是探出了一只无形的大手,疯狂地拽扯着他的神魂意识。
“啊!不…”
风子休有些慌了,拼命地挣扎着,可任他使尽了手段,他的神魂意识还是不受控制地被拽拉进了那条神秘的时空长河之中。
他本以为,他自己的神魂意识会被时空长河中的那些白光物质给绞杀湮灭。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的神魂意识被拽入时空长河的瞬间,他竟然又再度清醒了过来。只是,他浑身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就像是刚做完了一场无比恐怖的噩梦。
原来,他刚才在心门中所看到的一切并非真实,而是心门带给他的幻象,既不是真正的时空长河,也不是世间万灵梦寐以求的永恒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