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
倒刺刮下皮肉,留下一道道血痕。
宁珂浑身颤抖,疼到额头渗出冷汗,双眼涣散的厉害,却又被风醒草的药力激的重新凝聚。
下唇被咬烂,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儿。
望着面前对他落下鞭子的人,宁珂的头脑一阵混沌,一阵清醒,往日经历在脑中浅浅闪过。
万年前,那人曾温柔地抱着他,轻声哄他。
万年后,那人曾握紧他的手,喊他小师弟。
送过他香囊,送过他玉簪,任他作闹,笨拙地哄他开心……
可宁珂知道,他不配拥有那些。
在亲手杀了白姨,杀了流云宗众弟子,毁了楼云霄的一切之后,他便没有了再陪在这人身边的资格。
他是刽子手。
是给楼云霄带来灾难的人……
所以,如今得到的这些,便都是应该受的。
若是能让楼云霄发泄一些心中恨意,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宁珂浑身冰冷,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掀起眼皮。
那鞭子终于停下。
而宁珂浑身也已经被血浸透,鞭痕几乎遍布每一寸皮肤,再找不出一块好肉。
哗——
冰冷的盐水突兀地从头顶浇下。
流淌过细密的伤口,渗入表层,仿佛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上面爬咬。
宁珂濒临昏迷边缘的意识再次被拉回来,因着没有力气再咬合牙齿,终是叫那颤抖的、虚弱的惨叫得以从唇畔溢出。
疼……
好疼……
宁珂微弱地喘息着,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甚至再一步便要达到癫痫的状态,疼到神志模糊,连伪装都再撑不下去。
“疼……”
散乱的银发被男人拽着,被迫仰头。
宁珂的眼泪不断地滑落。
弱视的眼睛,连面前是谁都看不清了。
楼云霄嗤笑:“刚才妖尊不是还硬气的很吗?如今怎么知道喊疼了?”
宁珂听不太清他的话。
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极致的疼痛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束缚,头皮被撕扯的向上,宁珂咳嗽着,呛出盐水和鲜血。
发出低沉嘶哑的碎念。
楼云霄看到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心中毫无同情,只有为亲人报仇的快意与对宁珂的恨意。
只是到底有些好奇这无心无情的妖孽说了些什么。
便凑近了些。
然后,他听到了……
“妈…妈……”
“潇潇……”
“我想…回家……”
“别……不管我……”
楼云霄呼吸蓦的一滞。
抬眸去看宁珂被血液与泪水沾湿的脸颊。
心中竟生出些熟悉的感觉。
钝钝的疼。
但很快,他便压下这种感觉,猛地一甩。
宁珂的头便重重撞在墙壁上,额头出血,彻底晕了过去。
“宗主,要再泼盐水吗?”身边传来弟子的询问声。
楼云霄身形一顿,回道:“不用了。”
说罢,他丢了被血染透的鞭子,走出牢门。
“等他再醒了,派人来通知我。”
……
如今各处大魔的封印都有松动的痕迹,楼云霄不能总待在这里。
他还要联合其他三宗,商讨魔战之事。
另外宁珂被他囚禁于此,也不能叫妖族知晓。
不然会引起新的麻烦。
不过,就算妖族来要人。
他也有能力叫他们有来无回。
一群以宁珂此等妖孽为尊的畜生,皆是覆灭了流云宗的帮凶,来几个,他便杀几个,绝不留手。
……
宁珂妖力被封印,伤口不会自动愈合。
整个人又被锁链绑缚,吊在墙壁上。
就连陷入昏迷,都无法得到安稳。
更何况,他的梦也并不美好……
他看到了死去的父母,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妹妹……
可他们却躲着自己,用一种很恐惧的目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