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足十分钟,隐山观的辰霄殿门外,端姿而站了一院子的道士。
隐山门自初建便对门下弟子教规森严,最是注重排资论辈。
故而,便是隐山观内六七岁的小道童,此刻睡眼惺忪,也不敢出声言语,挺直了脊背,依次而站。
他们这些身穿湛蓝色道袍的,皆是吉通子及其隐山观内八名师兄弟所收的徒弟,亦或者是凌通子将未足满月的婴孩儿,送至隐山观,交由吉通子,自幼养在隐山观。
若论辈分,辰霄殿门外这些身穿湛蓝色道袍的道士,见到凌元子应唤一声:师姑奶。
他们时常听闻隐山门普渡师尊有一女徒弟,却从不得见。
方才凌元子御剑而来,隐山观唯有三名巡夜的道士得见凌元子真容。
不免有那好奇心强些的年轻道士,离着巡夜道士颇近,便小声打听了起来。
一语落,免不得旁边的道士接话。
窃窃私语声虽不大,站在最前方的九名道士,为首者,他们尊为大师兄,微微蹙眉不悦,低咳了一声,以示警告。
落声之后,便没了声响。
方才出声的道士自知犯了错,心下不免寒噤噤。
可他们却不知,辰霄殿内,吉通子极其八名管理隐山观的师兄弟,一个个垂着头,微躬着身子,站于殿内,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匀。
只因方才入殿时,吉通子心下担忧,未看及凌元子的神色,便急切问了一句,“师姑出什么事了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莫不是起了高热?”
话音刚落,凌元子冷锐的眸光扫了过来。
立时,将他们吓得不敢再问,生怕无端惹他们的师姑凌元子生了大怒。
凌元子则是端坐在上首位,接连饮下三盏清茶,也未能让脸上的灼烧感,消退半分。
墨林突然亲吻她,让她神思空白了那么一瞬,懵然了许久,直至御剑而飞了一刻钟,落在隐山观时,她才将将回神,似懂非懂之间,又回想起昔日吉通子给她看的那些纸质小说,这才顿悟是怎么回事。
可她已然落在了隐山观,且被巡夜的道士瞧见了,她总不能转身就走。
每每想到墨林那样吻她,凌元子面颊上的烧灼感,愈加强烈几分。
如此一来,凌元子满心满肺都是错乱感,亦不知这么回去,该怎么面对墨林才好。
殿中寂静不已,下方垂首而立的吉通子暗暗窥了凌元子好几眼,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才实在憋不住,斟酌怎么开口。
岂料,吉通子好不容易想到了说辞,却是刚张开嘴,便听凌元子吩咐道:“我困乏了,吉通子你寻个安静之处,容我安置几日。”
吉通子及其八个师兄弟闻言,顿时恍然,他们的师姑定是和墨林起了龃龉之争。
所以,他们的师姑才会这么晚来隐山观。
交换了眼神后,吉通子的八名师兄弟喏喏而退,出了辰霄殿,屏退了殿门外的所有道士。
吉通子这才从殿中取了一盏莲花灯,为凌元子照着脚下的路,引凌元子来到了隐山观略微靠后方,独院幽静且恢弘的漪澜殿。
凌元子入了殿后,四下瞧了瞧,便坐于窗下的宽椅中,听吉通子道:“师姑,我这就去给您取新的被褥和茶具来。”
凌元子微一点头,吉通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殿门。
不多时,吉通子连背带扛,将被褥给凌元子铺在床上后,又去取来一套崭新的茶盏,和一壶热茶,笑眯眯地道:“师姑,您好生歇着,我就在外面守着,若有事,您尽管喊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