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欧阳炎坐在书桌前握着笔写写画画。

灾难让人痛苦，却又好像格外激发人的创作天赋。

在失去右腿的这一年半里，他几乎是以每个星期一篇的速度连续不断地在创作，到现在已经积累了85首完整的歌曲。

划下最后一个音符，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欧阳炎知道，这个时候来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门外，卢佳妍高高举着两个饭盒挡在自己眼睛前面。

“当当当当！欧阳，吃早餐啦！猜猜今天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无聊。”欧阳炎淡淡抵在门口，“我说过要你不要再来找我。”

“我不来，那你吃什么？”

卢佳妍挤进屋，将两个饭盒放在餐桌上摆开。

“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豆沙包！”卢佳妍用碟子托起一只包子到欧阳炎面前。“你看它腮帮鼓鼓的，像不像你生气时候的样子？”

卢佳妍说着边单手叉腰鼓起嘴，看上去和手里那只兔子豆沙包一模一样。

“无聊。”

欧阳炎绕过卢佳妍，坐到餐桌前。

六只婴儿拳头大的兔子包，表情还各不相同，很精致，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还有一碗小米粥，粒粒金黄，光看着就很诱人。

欧阳炎尝了一口包子。

和以前一样好吃。

卢佳妍和往常一样开始帮欧阳炎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欧阳炎身体不便，很多事没法自己做，很多事放弃了去做。而卢佳妍总是想把被欧阳炎放弃的那一部分生活打理地井井有条。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欧阳炎想重新开始，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从前的样子。

卢佳妍看到了书桌中笔迹未干的曲谱，拿起来看了一眼，便眼眶一红。

《深渊》

自从车祸之后，欧阳写的每一首歌，都充满了绝望，她多想能帮到他。

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你该走了。”

欧阳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门口，拄着拐一脸漠然。

按照以往的惯例，卢佳妍是不会直接走的。她总要找些无聊的借口多待一会，还会讲些无聊的笑话，分享她无聊的生活。

欧阳炎一句也不想听。

可今天卢佳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走了过来。

欧阳炎握紧了手里的拐杖。

他就知道，用不了多久，他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会放弃他，离开他。

无所谓，走就走吧，他一点也不在乎。

“欧阳。”

卢佳妍停在了欧阳炎身前。

“再试试吧。去昨天那家娱乐公司也好，去随便任意一家公司也好。我们去投歌，去选秀，去怎么样都好，我们去试试，好不好？”

欧阳炎阴冷的表情中流露中一抹嘲讽。

“我这样的残疾人去选秀？卢佳妍，你有脑子吗？每天来来回回就是这些话，一年多了，你累不累？”

“卢佳妍，我都已经放弃了，你能不能现实一点，别天天说这些做梦的话了？”

“你真的放弃了吗？”卢佳妍安静地问，清澈又认真的眼神看得人莫名有些心虚。

欧阳炎不耐烦：“你听不懂人话吗？别让我反复……”

“那这是什么？”

卢佳妍食指指着书桌上那张还没收起来的手稿。纸上干净整洁，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虔诚。

“这些又是什么？”

她又指向书柜里密密麻麻的文件页，语气激动。

“如果真的放弃了，你为什么还在坚持创作，甚至比之前还要努力？”

“如果真的放弃了，你为什么还每天都去黑色经典驻唱？为什么一直不肯翻唱酒吧老板指定的那些很火的歌，而是一直坚持唱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