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只知道喝酒打人,自己也很想让他死啊。
如果那个男人不在了,她们两个的生活会好过很多吧?
她想和那个女人说,她也可以挣钱了。
她会洗衣服,会砍柴,会摘野菜。
对了,还有上次那本菜谱,上面的菜她都学会了呢。
她可以挣钱养家,养……妈妈。
女人擦拭小夜长晴后颈的手突然一紧,然后猛地用力将小夜长晴的脑袋按进了河里。
“你死吧,你去死吧,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上?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啊!”
女人歇斯底里地呐喊,一边发疯似地大哭,一边使劲将小夜长晴往河里按。
那是她记事后唯一一次来自“母亲”的亲近。
却是为了让她去死。
最后那个女人还是没能杀死她,却杀死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
九岁那年,山坳坳被推平,她们一家住进了高楼还建房。
那个女人在放学后将夜长晴叫上房顶,突然笑着说要和她玩捉迷藏。
夜长晴冷漠地看着那个女人表演,冷漠地任由那个女人拿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引导她往前走。
“来呀。”
“来抓我啊。”
夜长晴顺着她的指引一步步爬上天台,她能感觉到天台的风呼咧咧地吹着她的脸,能感觉到自己脚尖下的空空荡荡。
再往前一步就会死。
再往前一步就能死。
可是她要往前吗?
那天她蒙着眼睛在天台边缘站了一夜。
她想,如果自己腿站软了摔下去,如果自己中途犯困了摔下去……
那她就不用做选择了。
可是天亮后夜长晴明白了。
她不想死。
哪怕用尽所有自制力也要克服身体本能好好站在那里。
她想活着。
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想让她活着,她也要活下去。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明明早就可以一了百了”
台上人弹起最后一段间奏,酒吧里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无数人静静看着台上,默默任眼泪汹涌而出。
音乐突然变得猛烈,带着台上人不甘的呐喊。
“可为什么,还是想——”
“——活着啊。”
欧阳炎手掌用力往下一按,结束了最后一个音。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次演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酒吧里没有掌声,只有几个人情绪崩溃之下抑制不住的嚎淘大哭。
演唱结束,欧阳炎慢慢直立起来,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他右边的裤腿空空荡荡。
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残了。
欧阳炎拄着拐杖慢慢走下台,他一天只唱一首歌,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夜长晴跟着去往酒吧后门。
但有一个人动作比她还快。
在欧阳炎慢慢扶着钢琴起身的时候,舞台边背对着欧阳炎的角落,就有人强迫自己快速从情绪中抽离来,手掌用力擦了擦眼睛,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挂上笑容提前往酒吧后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