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不懂那些距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的东西,他们只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不适合结婚,杀人犯的孩子天生就有暴力基因,三表姑的哥哥的朋友的同事的邻居就是父母犯罪,儿子也不是个东西。
普通人直系亲属犯罪尚且过不了政审,这个叫黄梅的难道长的漂亮一些就可以破例吗?她该不会是和上级有什么权色交易吧?
长的好看的人,哪怕做出了成绩也会被人怀疑走捷径。
皮囊是罪,原生家庭是罪,有的人生下来来到这个世界就是罪。
于是表彰没有了,晋升没有了,就连安静专心做研究的资格也没有了。
终于,在一声声的网暴和谩骂中,黄梅绝望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要她活着,就一生都逃不出这样的罪。
而在她死后,大部分键盘侠方会停止攻击,而另一部分前段时间选择冷眼旁观作壁上观的网友仿佛一下子化身正义使者,开始控诉之前的网暴者,成为新一轮的施暴者。
也有更小的一部分懂行的人会为这个领域丧失了一位新星而叹息几秒,很快就有更多的事,更多的新鲜话题开启。
换个话题,换个立场,网暴者和控诉网暴者又开始了对下一个有罪之人的审判……
一条长镜头拍完,夏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不已。
她的助理小安连忙上前用一条薄毛毯裹住夏花,半跪在地上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小花姐,这是在拍戏呢,都是假的,是假的。”
夏花用力抱着自己拼命摇头。
不是假的,她知道这不是假的。
因为小果的童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田大虎跑了,周围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他跟别的女人跑了,大人们怜悯他们可怜不会多说什么,而小孩却是最纯粹的恶魔。
田大虎跑的那一年她刚好上初中,刚好学校没几个认识她的人,听不到别人的奚落和嘲笑。
可小果那个时候才8岁啊。
他还在几个村子联合办的希望小学上学,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田小果的父亲丢下他和别的女人跑了。
多少次她听到小果做梦的时候都在喊“我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为了逃离那些恶魔,小果拼了命的努力学习,考上了县里最好初中。
可偏偏又在那个时候,妈妈查出了尿毒症。
别人上学至少不用担心衣食住行,可小果买不起校服,他永远都穿着一身补了又补接了又接的旧衣服,他甚至连饭都舍不得吃,每天都是白馒头泡食堂免费的汤。
别的小孩都有崭新的练习册,小果只能用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明明每一题都会,却买不起学校要求统一购买的平板电脑,交不上作业,每天都被老师罚站,被同学继续嘲笑。
明明考进了年级前三十名,获得了参加奥赛的资格,却因为交不起报名费只能放弃。
她这样连高中都考不起的笨蛋却顺风顺水读上了职高,小果明明那么聪明那么努力,却连初中都差点没得上。
她不是个好姐姐。
她连弟弟都照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