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帝辛还在闷着脸生气,那边一群大臣们乐呵呵地把这几个月的稀奇事说完,闻太师也大致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疲累。
姜皇后为人温润贤淑,端庄文雅,她和帝辛在一起能把帝辛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坏就坏在她太重感情。对帝辛如此,对两个儿子也是如此。苏贵妃进宫之前,宫里还没有谁能让他表现出如此的喜爱之态。虽是知道帝王会有很多别的女人,但是见到帝辛那么宠爱苏妲己,姜皇后心里总归是会有些不舒服。
殷郊和殷洪虽然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行,可在这个女人心里,这也不过是可以关起门来商量的家事。儿子没长大,不懂得为母的苦心,所以她找了帝辛,没成想就导致了之后的一系列惨剧。
还有男色之祸,西伯候的控诉,伯邑考的离奇死亡......
明明他在的时候都是一片祥和,怎么就是出去了几个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闻太师心中叹气,面上还是带着笑,告诉诸位大臣自己一定说话算话,这才送走了那些醉醺醺的人出王宫。
帝辛在大家都散了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王位上,忐忑的等待闻太师的训诫,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被发现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他以为这次还是会像以往一样,闻太师把他臭骂一顿,然后教他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处理。可是闻太师并没有这样做。
他在众人走后才难得显露出疲态,看着王位上的帝辛脸上的疲惫是藏不住的。
“臣老了,不能永远都护着殿下。”闻太师不像之前一样称呼他为“大王”,殿下这样的称呼一下子让帝辛记起之前自己还是王储的那些岁月。
殷朝的根与其说是在帝辛这里坏掉的,倒不如说是早有预兆。这朝堂上下也并不是全然一心。那时,年迈的大王命不久矣,可是后宫中又子嗣稀薄,只留下帝辛这一根独苗。他上位艰难,是闻太师护着自己,一步步地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
待他再大些时候,也是闻太师接手了北部棘手的边境问题,挂帅上阵,前往北部平定骚乱。
可以说他在这殷朝的治理之中,闻太师帮了太多太多的忙。
但是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证明这几个月的混乱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
帝辛张张口想要辩解什么,可闻太师已经有些心累,摆摆手,随意在殿内某处干净地方坐下,信手捞起一坛新酒,仰头就灌:“是殷朝,是殷朝命该绝啊!”
帝辛还从未见过闻太师这样的颓态,一直站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巨石看着就要这般倒下,他有些情急,不安的站起身,快步到闻太师身边。
岂料闻太师就这样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了一个问题:“这天下,若我说这天下即将易主,你是要撑下去,还是要现在退位,独善其身?”
在闻太师锐利的目光之下帝辛完全无所遁形,于是他就坦然地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这疆域辽阔,虽然不是事事都是姓殷的管,可是这江山冠着的是殷姓的名。既然这天下是殷家人的天下,那这天下之事哪有不管的道理?临阵逃脱不是我殷受的风格。”
自从登基称王之后,帝辛就很少再用自己的大名称呼自己,这么说足见郑重。
可是闻太师摇摇头:“不,这不是单个人想要逞勇斗狠就能解决的事。你还是不了解。如果能在有些时间,你可能会有更深的感悟。你会把自己的子民当做自己的孩子,不会大兴土木,轻易发动战争,因为你会知道这些对于百姓们来说的伤害有多大。”
帝辛张张嘴,知道自己的答案没能让闻太师满意,但是闻太师已经撑着一只手从地上坐起来,擦擦嘴,目露几分清明:“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战,那便战。”
他不能责怪帝辛,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能要求他必须成为一个十分明智能够迅速察觉时局变化做出应对的君主。
“西伯候嫡长子之死我应该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下来,你先照着我说的去做......”
当天夜里就有人接到了从王宫方向过来加急的王君口谕,城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不多时一张白色的告示就被张贴上去,第二日清早就有许多进城之人看到了这城门上大大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