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袁坐下后猛灌了一大口凉水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长长叹了声:“不过还是真的很难相信啊,小光头居然就是天香小姐……”
“我现在找她要个签名还来得及吗?”
余夏无情拆穿道:“就冲你刚刚的那番话估计来不及了吧。”
“呜……还请你们保密……”
看他这副模样,大叔阴阳怪气地笑了声:“你猜我保不保密。”
言归正传,在听完余夏复述完做的这些事后,阿袁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起来:“厉害啊,原来这些都是你们做的!”
阿袁好似也是知道一二的样子,余夏便问道:“你听说了什么吗?”
“也不是听说吧,大家最近都在聊这事。我以前的同僚消息都是互通的,都说现在璟州的兽奴市场不景气,这段时间最好别把货卖过去了。”
“张老五那一伙人突然就没了任何消息,所以大家都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后来我又听人说啊,有认识的人上门去找他,结果发现他死在家里,全身都烂了!”
这种离奇事早就在暗地里流传开,大家都在传是不是黑心事做多,遭天谴了,一时之间引得各路做兽奴生意的货郎人心惶惶。
阿袁一路上听闻了不少这样的传闻,原本心底的猜测在听到余夏全盘托出后也得到了证实。
他看着少女那张并无异样的脸问道:“他们是被毒死的,大小姐也知道这件事吗?”
“毒死的……”余夏嚼着这几个字,似乎陷进了另一种思绪中,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微笑着摇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或许这的确就是天谴吧,她想到。
“……”
黑发青年暗红的瞳孔在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笃地,他绽出一个笑容:“大小姐不知道也好,毕竟毒死他们的毒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说是皮肤全都被烧烂了……嘶,真是想想就可怕。”
“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狠心。”
“阿袁觉得是我做的吗?”
余夏突然问道,从他第一句的疑问开始就知道阿袁或许是在试探她,“再怎么说,我都不会随便杀人的哦?”
“是,这几天她都待在家,没有时间出去做这种事。”大叔也应附道,但声音还是沉了下来,“有我看着,不会让她乱来的。”
“乱来是什么意思?我像是会乱来的人吗?!”
“确实挺像的。”
“???”
看着他们还是如平常一样的互动,阿袁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托住下巴,歪着头朝少女望去:“哈哈哈……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总感觉大小姐变了很多啊。”
被他的话吸引,余夏也望过去:“有吗?”
“有啊……就是有种,更加融入我们这个世界的感觉了。”
说实话,阿袁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大潘口中的“大小姐”时,真真是觉得她就是个不喑世事的大小姐。说的话天真得让人发笑,总是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也是凭着这股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气质,他才能断定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她先遇到的不是大潘,而是他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哭着喊着想回家了吧。
阿袁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生活的环境注定要他多长几百个心眼子。但也可能正因为见惯了肮脏污秽,所以才会觉得像这样干净到纯白的人是那么的——刺眼。
“我倒是觉得……大小姐就算变成了像我们这样的人也完全没有关系哦。”
他笑着,眼睛弯弯地眯起。
在白纸上留下自己的色彩,不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吗?
余夏打了个冷颤:“阿袁,你笑得好可怕……”
这意味深长的笑容,很难不怀疑他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没有吧?我就是在很平常的笑哦。”
余夏:信你个鬼!
阿袁说他这次回来并不会待太久,毕竟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送穆则远过来。
如今任务达成,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但当余夏再追问到底是在做什么事的时候,他却极为神秘地摇摇头,丢下一句轻飘飘的“保密”。
待到穆则远的伤势一天天有所好转的时候,阿袁和穆则远秘密地进行了一场会话,内容不得而知,但阿袁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便再次启程离去了。
当余夏再次去看望穆则远的时候,被疼痛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我已经想好了,等我的伤好了,我一定要回去再见见他。”
他如此说道,眼中不再迷茫和痛苦。
“至少,我想听他亲口说出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余夏也由衷地为他重新打起精神来而感到高兴:“好!如果到时候他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不要客气,狠狠揍回去!”
穆则远看着她这副义愤填词的模样,深邃的眼里尽是好笑:“揍回去……你说的没错,确实应该揍他!”
“不过,我没想到大小姐你会说出这种话……白翎兄弟跟我说你是个非常温和的人,应该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
白翎经常会替她照看后院的药田,所以会来跟穆则远聊天也不奇怪。不过他到底跟人家都聊了什么啊!
“我的确不喜欢啦,不过有些时候还是直接动粗要更干净利落吧。”
而且对没有必要的人温柔也是一种浪费。
余夏收回多余的心神,带好手套,将一整套用于检查的工具摆好。朝高大的人马温柔地笑道:“好了,先不说那些别的——我要给你换药了。”
一说到换药,穆则远立马僵住了身子,但是有吊马兜在,他根本没地方可以躲。
身材魁梧的大男人闭上了眼睛,前几日那难熬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
“还,还请你在这种时候温柔一点……”
“放心吧!会很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