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强力壮的兽人都选择在泸州打工,所以她在璟州所遇到兽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没有反抗能力,好拿捏。
那么又有一个问题随之而来了……余夏歪头看向大叔,问道:“那你呢?你看上去也挺身强力壮的,为什么没有在泸州待着?”
“我……”
还是没逃过这个话题落在他身上,大叔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咳了一声:“我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一条蠢狗代替了。”
一条蠢狗……?
听到这个形容词余夏忍不住瞄了一眼无忧,总感觉大叔对无忧会是这种态度的原因找到了。
不知道余夏为什么要看自己的无忧:“?”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马场,来到这里的时候,马场大门聚着一群穿着相同的人,他们似乎也是来买马的,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而在这群人中间则蹲着一个人,好似十分苦恼,头发被他自己抓得乱糟糟的。
“少主,别烦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批货运出去。你不能因为一匹马没了就颓了这么久吧?”
那满脸苦恼的年轻男子愤然地瞪了过去:“那是我兄弟!”
另一人又凑了过去,愁眉苦脸的:“少主,怎么办?马场主人说早春发马瘟,小幼驹全都感染了。现在能拉出去跑路的只有五匹成马。”
“又是马瘟!”
听了下属带来的话,男子急得脸色都白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这批货一定要在七日内运到钧州才行!”
“果然都是报应吗……”
因为过于激动,他们讨论的声音变大,大得余夏都听得一清二楚。听他们的话……马瘟?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好几种可能会被称之为马瘟的病。
余夏与大叔对视了一眼,得到允许后,她才走向这群人朝他们搭话道:“你们好,请问你们也是要在这里买马吗?”
“……”那男子抬起头来看向她,唇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回道,“是……你是什么人?”
“我也想来这里买匹马,但是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余夏笑得很是无害,“我想知道马瘟……是什么?”
“这……”
那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看着面凶的大汉站出来呵斥道:“我们没有闲工夫在这里跟你一小丫头闲扯这些!”
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但也确实情有可原。
“大哥您先别急。”余夏赶紧说出自己的来意,让大汉降降火气,“其实我是一名兽医,说不定能帮上你们的忙呢!”
“兽医……?”男子从地上站起来,重新打量起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子,“为什么要帮我?”
余夏笑笑:“因为我看您很苦恼的样子……当然,您要是不需要帮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她便打算要走——反正她想知道的事情马场的主人应该可以告诉她。
她还没走几步,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喊声。
“等等!”
-
男子向她自我介绍,说他是旗云商会的少当家祁凌志,因为父亲年事已高,只好亲自带着商队在外面跑业务。
半月前,他队里的马匹有一大半都患上了马瘟,商队被迫在泸州滞留,而那一批生病的马则全部藏在郊外临时搭建起来的马棚里。
余夏一行人来到这临时马棚的时候,可以看到四五匹健马已经跪倒在地上恹恹欲睡。马头垂在地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刺耳难受的咳嗽声。
前面也有说过,马儿这种生物天生是为站立和奔跑而生的,除非是太过难受和疲劳是不会躺在地上睡觉的。
而在这里十匹马,将近一半都是这种状态,可想而知是有多么严重了。
余夏为自己见到的是普通马儿而不是兽人感到莫名的激动——她终于是术业有专攻了!
“能跟我说说它们的情况吗?”
祁凌志点点头,开始一一道来:“半月之前,一开始是只有一匹马生病了,但那个时候只是有些流鼻涕和食欲不振。我们也没想太多就继续赶路了。”
“结果在路上,越来越多的马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最开始出现症状的那只已经完全吃不下饭,在路上的时候就活活饿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祁凌志脸上出现了极其痛心的神色,脸色憋红,全身都在细颤。
“但是货不能就这样停在半路,所以我的兄弟……他是一只人马,自己带着其他还不太严重的马匹继续赶路,但是在路上——”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喉结不停滚动着,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悲伤。
“……”
等下,不会那么巧吧?
余夏与身后三人互相看了几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她看向悲痛欲绝的祁凌志,试探性问道:“你说的那个兄弟……是叫穆则远吗?”
“!”
男子惊奇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再次感叹一下,世界真小!
余夏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向你买走穆则远的旅行商人是我的同伴,他后来把人送到我这里了。”
“你那里……?”
祁凌志瞪大眼睛,毫不意外地动摇了。
当初把穆则远卖给那个旅行商人的时候他说会把人送到合适的地方,但祁凌志哪里能不知道像这种商人都是做那种血肉生意的?
但是那个旅行商人再三向他保障不会对穆则远做什么的时候,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还是将穆则远送给了他——但是祁凌志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从小养马的人都知道,马腿折了就象征着死亡。
“那他……他还活着吗?”
但祁凌志还是这么问了,抱着最后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还活着。”
余夏笃定的回答让男子灰暗的眼睛再次燃起了光芒,可眸中的神色仍在动摇。
余夏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还说,等腿伤养好了,他会回来见你的。”
“……”
他像时间停止了那般愣了很久,唯有逐渐变红的眼眶和颤抖的面部肌肉暴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年轻的少当家在冠礼之后就从未像这般心情动荡过,除了亲手迷晕穆则远的那次——他抬起手试图掩盖自己的痛苦,紊乱的呼吸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他甚至用牙咬住了自己的拳头,试图想要竭力制止抽泣。
“谢谢……”
“谢谢你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