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渐渐走来的脚步声好像他们死亡的倒计时,心跳也跟着一起鼓动。不多时,影子落在桌面上,而余夏,也依旧幽幽地来到了无忧身后,笑得十分和善。
“你们刚刚在聊些什么呢?”
“……”
众人纷纷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只有无忧,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回过头,还像邀功似的回答道:“我们在聊想要和……唔唔唔!”
大叔一把捏住了无忧那张还想要继续自爆的嘴,难得显得慌慌张张的。
“别,别在意。你知道的,他脑子不太好,就喜欢说些奇怪的话。”
“是吗?”
余夏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叔这样慌得开始胡说八道的神情,原本还想装装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她挑挑眉,示意可以先放开无忧了。
“无忧,刚刚你说的那些都是谁教你的?”
余夏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无忧。小狼终于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劲,余夏好像在生气——于是他特别乖巧地垂下头:“在鸟人那里,那些人给了我很多书看。”
“……”
哦,她懂了。怪不得那个时候,她会觉得无忧不太对劲……原来是觉醒了。
虽然余夏知道男生宿舍少不了会聊这种话题,也知道无忧正处于青春期的年纪,性启蒙也是迟早的事……但是——
她也还是个至今母胎solo,完全没有一点经验的,稍微听一点过激荤段子就会慌得找不到头的纯情少女啊啊啊!
就是因为她脸皮薄,每次同学聚会被调侃一些成人话题的时候,那些人不把她逗得脸红耳烫就不罢休。舍友还经常因为这个笑她有贼心没贼胆。
“咳咳……总,总之!”
余夏提高音量,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气一点,她伸手点了点少年的额头,义正言辞道:“这些话不可以随便说出来,特别不可以对小孩还有女性说!”
“我知道了……”
小狼晃了晃尾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余夏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又听见无忧的声音。
“也不可以对你说吗?”
“……”
少年抬起头,干净的金瞳恍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看不到一丝杂质。但说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冲击。
“想要口口,还想要口口口……这些都不可以说吗?”
余夏:“……”
谁,谁来救救她!要缺氧了!
包括余夏在内,所有人都被他的虎狼之词震惊地说不出话。
大叔已经放弃挣扎了,闭上眼睛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当当当当然不可以!为什么要跟我说啊!”
余夏结巴了,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被绊倒时,一条蛇尾及时地撑住了她。
她站稳,抽空往千予的方向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可蛇尾却没有离开,反而缠上了她的腰。
“我觉得无忧需要一个老师来教他这些常识。”
长发美人懒懒说道,唇角勾起一个心情很好的弧度。修长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眼眸微转,那视线的终点便款款落在余夏身上。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当然,你也可以来一起听。”
余夏:“……”
谁还需要学这种东西啊!千予这家伙!绝对是在逗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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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月明星稀。一盏油灯照亮了整张桌面,余夏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放下笔。看着自己整理好的各种清单、名单、地图,终于是松了口气。
各种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最后再准备好马车,等穆则远伤好,差不多就可以把孩子们送过去了。
虽然一想到以后的日子会清冷很多,她就有些落寞,但能让孩子们送离璟州,总归都会更安全一些。
听白翎说,他们出远门的这些天,璟州城内发生了好几桩命案,虽然都是在城内发生的事,但为了安全起见,白翎将宅子的大门紧锁,不让外面的人进,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就这样一直和孩子们在家里等着余夏回来。
因为禁止任何人进出,所以白翎也不清楚命案的详细情况,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死的都是人族,合理猜测这是一场针对人族的报复。
提到报复二字的时候,余夏第一反应就是怀疑是不是「破晓」的行动。但隼冀遥并没有向她提及此事,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隐瞒。但作为合作伙伴,余夏还是想要相信他的。
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她望向窗外,屋外刚好有一棵树,树影婆娑,月光在纷飞起舞,仿佛在枝叶之间拉出一缕缕银丝——
银丝?
余夏定了定神,发现树上的银丝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挂在树上飘荡着。
明明没有风,树叶却在晃动,她甚至能看到有东西在里面反光……
余夏顿时头皮发麻,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滋生——杀人犯不会要杀到她头上来了吧!?
她继续盯着那棵藏着巨大黑影的树,手掌按在藏在衣服里的手机屏幕上,思考一会儿如果要打起来的话有什么东西可以派得上用场。
“唰……”
而又是一阵风吹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烛影摇曳之间,她的心吊在了嗓子口,而同时,余夏也总算看清树上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长长的黑发像是藤蔓一样与枝条绿叶纠缠一起,略带写莹绿的发尾比新抽条的嫩叶都要翠绿。一块绸制的墨色衣袖垂落下来,露出那一小截苍白到无色的肌肤。
树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恍若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翠石,散发着幽幽绿光。若非不是认识这双眼睛,她大概会被吓一跳吧。
千予正斜卧在树干之上,余夏刚刚看到的反光正是他垂在枝干下的尾巴鳞片,吸收了月光,变得比水晶都还要透亮光滑。
他远远地看着她,明明什么也没说,但余夏却觉得他是在邀请她一起走进黑夜。
发丝微动,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