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有什么怕不怕的!天高皇帝远,还能管到我们这犄角旮旯里来?!”
那人越说越激动,眼泪花子又蹦在眼皮子上了。
“说什么当兵有前途,万一立了功全家也跟着一起飞天——呸!说得好听,说白了不都是拉我们平民百姓出去送死!拉去给那群蛮兽当食粮!这仗再打下去,我们迟早都……!”
“喂!别说了——!”
别的妇女急忙拉住这个心快嘴也快的同伴,心虚地瞥了几眼余夏……不如说是她身后的两位兽人。
“那个,余大夫……还有两位大兄弟别介意。她就是说着玩,开玩笑的。”
“……”余夏笑笑,“没关系。”
她一直都知道,这外城区的人会接纳无忧和苍耳,纯粹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及……识时务者为俊杰,体格强壮的苍耳或许可以代替男人的存在,替她们保护好孩子们。
不过都是互相带着目的罢了。
告别了外城区的人后,他们一同踏上回家的道路,不是很远,大概步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三人并排走着,高大的狐狸走在夕阳落下的那一侧,火烧云将天边染得赤红,连带着苍耳一身的绒毛像着了火那般明媚。
三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就像是已经成熟发酵的酒,岁月只会让他变得更加醇香和迷人。
哦不对,其实还是有一点变化——那就是他的毛变得更蓬松丝滑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苍耳也望了过来。他的脸因为背光而陷入一片阴影,但他约莫是在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在意她们说什么。”
至少孩子们仍旧是纯洁的。
“哼。”
旁边的狼人青年冷哼了一声,下巴乃至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
“都是些无聊的事。”
…
家门口有些热闹,远远就能见到马车和马车前正在解开自己身上缰绳的穆则远。他刚从泸州回来,风尘仆仆的。
在如今穿两件衣服都觉得冷的天气,他竟只穿着一件深色薄衫,尺寸刚好的布料紧紧贴在背部,将每一寸沟壑分明,饱满壮实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再往下看去,下半油光发亮的纯黑色马身力量感满满,马尾正精神十足地摇摆着。
金发青年从屋里走了出来在与他交谈些什么,聊的很开心,人马先生爽朗的笑声隔了这么远都能听见。
“白翎!阿远!”
余夏加快了脚步走过去,高声喊道。那两人便不约而同转过头来,又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小夏!”
反差极大的两人露出同样明晃晃的笑容朝她招手。
“阿远这次这么久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吧?”
半月前,穆则远又将一批兽人送往泸州,本应七日内便可完成往返,可这次却拖长了一倍的时间……虽然有信寄回来,但余夏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抱歉抱歉……信里没写清楚。其实把人送过去后我就打算回来的。但在泸州遇到了少主,稍微聚了聚,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说完,穆则远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打趣道:“话说回来,我这才出去了半个月,小夏又变漂亮了不少啊!”
说着他的视线她落在身后匆匆赶过来的两人,笑咧咧的。
“你们可得看紧点,别到时候被不认识的男人抢走了!”
余夏知道这是穆则远惯用的转移话题的话术,总是把人夸得天花乱坠然后让人忘了开始要说什么……她讪笑着:“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啦……”
“……”无忧勾勾唇角,眼中却杀意波动,“敢抢就杀了他。”
“……噢!”这下轮到穆则远哑口无言了,“很,很有男子气概嘛!”
白翎在一旁捂嘴笑了几声:“阿远兄弟,其实可以不用硬夸的。”
“哈哈哈……习惯了!”
不再闲聊,几人进了屋里。
刚送走一批孩子,宅子里又难得重回宁静的氛围,只是正值晚炊的时间,大叔估计还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院子里只有那几位无所事事的闲职人员。
极光和夏橘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写画画,橘猫少年在纸上涂抹得十分认真,连胡须上沾了些颜料粉末都不知道,还是极光替他抹下来,然后……均匀地抹在了他头上。
“?”夏橘无语地抬起头,盯着一脸无辜的少女,“你干嘛?”
极光愉快得摇摇头:“没干嘛。”实际上对他头上染成了绿色的一撮毛暗自偷笑。
也长大了,当初的男孩女孩变成了少年少女,极光的头发留长了些,可以扎起一束小小的马尾,不说话时像个文静的小姑娘……而夏橘——人如其名,非常能吃,这几年长高不少,也长胖不少,好在肉肉长得均匀,外表乍一眼倒还没什么变化。
“姐姐!你回来了!”
灰白发的少女见到她,立马从石凳上起身飞奔过来迎接,她现在不比以前,不用再以仰视的视角去注视她最喜欢的姐姐……
少女一把圈住余夏的脖子,亲昵地在耳边狂蹭,然后即刻分享今天的喜悦:“姐姐你看夏橘……是不是很好笑?”
余夏看过去——说实话,其实没那么好笑,但此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某句知名台词……
“噗。”
她捂嘴,确实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