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匆匆拨开人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袭红裙的少女捏着裙摆,雪白的胸脯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她回过头看向他们,一双明眸亮晶晶的,就算发髻变得松松垮垮,好多碎发散落,显得稍许狼狈,但仍旧是人群中最晃眼的那个。
她兴奋地蹦起来,朝他们挥挥手,裙摆也随之一起跳跃,像一群活泼的小锦鲤。
“你们看到了吗!我刚刚是不是超厉害的!?”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有一台摄像机把刚刚的身手录下来,然后拿回去天天观赏!
“……”
可大叔几人的表情却很奇怪,快步走上来,将她围住,大叔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了她身上:“是是是,很厉害——衣服,快穿上!”
说完,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其他人也一样,虽然他们平时不太和谐,但此刻的想法却是惊人的一致——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穿这样的衣服了!
余夏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穿上了衣服。
“他们是什么人?”
那群来闹事的人已经被捆成了毛毛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脸上皆是不同程度的红肿淤青和血痕。
红娟扫视一圈,脸色阴沉如墨,而她身后的姐妹也都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花曦回答了余夏的问题:“他们就是上次来砸场子的那群人!”
“看我们好欺负又想故技重施是吧!?”
“娟娘,怎么办?”
那边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言辞激烈,愤恨难当。而余夏这边还在搞清楚刚才她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白翎正站在身后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手指一下一下穿过发丝。他说道:“我们正在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这群人突然就闯了进来,喝得醉醺醺的,嘴上说着一些污言秽语,威胁红娟小姐免费招待他们,不然就再砸一次楼——”
“红娟小姐自然没答应,他们便耍起了酒疯……我们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
说着,他弯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高高在上的怜悯:“真是可怜啊。”
毕竟有苍耳和穆则远这两人在,他们这群人只被打到没有还手之力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余夏了解情况了,随即便见到红娟有了动作,她不知从哪拿来了一把菜刀,用刀刃一个一个划过那群大汉的脸颊,趣味盎然地欣赏着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
“你们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吧?”
她笑得极其明艳,眼中藏着狠厉。
“很可惜,今日楼里还未营业,几位客官怕是跑错了地方。但我们也不能让几位白跑一趟不是?楼里的姑娘都还迫不及待等着侍奉您几位呢。”
为首的大汉满面横肉一颤,惊恐地看向这群摩拳擦掌,手上都拿着棍棒的女子们。
“饶,饶命——啊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残忍,惨叫声络绎不绝,血珠和其他液体混合着流了一地,飘出阵阵难闻的气息。
最后还是红娟阻止了她们:“好了好了,别让这群人渣脏了我们的地。”她转过身看向悠然坐在一旁围观的余夏,扬声问道,“喂,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啊。”
她站起身,走到看起来是老大的大汉跟前——看来他好尚且保留了一丝神志,看到她的瞬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余夏一脚踩上大汉还想要扭开的胸膛,居高临下地问道:“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大汉呜呜地喘了两声,从口里又溢出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我不介意再让你清醒一点。”她收回了脚,朝苍耳招了招手,“苍耳,麻烦你了。”
“好。”大狐狸了然,站起身,边走边扭了扭手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高大的身姿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对于已经领教过拳头滋味的大汉来说,狐狸大概已经成了他此生的心理阴影了。
这人立马脸色刷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我,我说!是、是许家!许陆少爷让我们来的!”
“他,他说,要我们找一个叫朱嬛的,如果找不到……就,就给点颜色让你们瞧瞧!”
“我,我们真的只是拿钱办事!”
地上的大汉几乎是痛哭流涕着说出来的,余夏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中有些混乱。
“许陆……居然是他?”
苍耳正在观察她的表情,伸手抚了抚少女的脊背:“他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说的……?”
“嗯。”
她这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引起了红娟的注意,她回想起最初的那一天——像许珏那样的谦谦君子是不可能会生出来这种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的念头的,所以那天许珏是与其他三人作伴前来,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而那其他三人中,确实有一个被称为陆少的……她记得,许珏称呼他为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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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陆从府里出来,即使家中还在服丧期,但对他来说……倒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一向都是如此来去自由,没有人管教他,没有人在意他——说是许府大少爷,实则只是个受尽冷落的透明人罢了。
他今日又约了何辰和柯晏之那两人一同去喝茶听戏,谈不上喜爱,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毕竟他不像许珏,聪明又好学,在家里看一整天的书也不会腻。
许陆蠢笨愚钝又贪玩好乐,所有人都是如此看待他,连他自己也逐渐接受了这些说法。现在……应该还得再加上一个坏和懦弱。
他自嘲地笑笑,刚推开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
“许陆。”
许陆回头,看见从走廊拐角处走来一个白衣女子,她沉静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即使隔了好一段距离,依旧能感觉到刺骨寒意。
“珏哥哥才逝世不足一月,你也收敛些,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女子的声音无任何感情,只是在陌生人聊天那般。
许陆扯了扯嘴角,似笑不像笑:“……知道了,我只是出门逛逛。”
“哼。”
秦婉婉冷哼一声,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像在自言自语,更像在故意说给他听:“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