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对她未说出口的猜测表示了肯定。
“因为我也被扔进过这个坑里啊。”
“……”
银发青年不在意她的沉默,抬手指向远处那座用于抵御风沙的城墙:“看见那道城墙了吗?为了建造它,死了三千九百五十八名兽人。”
“还有那座三清奇楼,死了五千八百三十人。”
“耗时十年,当一切都完工时,剩下所有的兽奴全部被推进了坑里,说是不允许知道内部结构的兽奴活着,一把火全烧了。”
他当时也在其中,一桶一桶的酒水洒下来时,像是下了一场大雨,周围的兽人哭着喊着,无论是怎么样撕心裂肺的喊叫和痛哭,都无法唤醒坑上那些人的怜悯之心,无数火把还是扔了下来,火势迅速蔓延,燃烧了一切。
身边的兽人被火舌卷袭全身,皮肤、毛发、血肉一点点烧成焦炭,他们从一开始的惨叫到渐渐没了生息,成了一块块焦黑的物体倒在地上,同伴们身上,可火焰仍旧猛烈,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化作漫天的黑烟飘升至天空。
他就站在这中间,皮肤不断地烧焦剥落,又不断地重生。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属于他的那张白纸画上了红色,是这场大火的颜色,也是脚底下死去的同伴们的颜色。
大火熄灭以后,他从坑里爬出来,花了一些时间将这个深坑填平,并且种下了一棵树。
这棵树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越长越大,并且常年茂盛,红叶一如烈焰般盛放,久久不息。
而现在,在听完这段故事以后,被这茂密的红叶包围,她仿佛也能感觉到那时烫人窒息的温度。
“怎么样?这段故事可以与‘看电影’媲美吗?”
舜看着她逐渐沉重的眸色笑道,眼睛微微地弯起,淡定自然地像是在讨论刚刚看的电影——是的,他会讲出这一段故事只是为了满足今日约会的必要行程,以及——
为这段故事添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沉默地抱住了他。
其实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很多余,索性什么也不说,肢体的语言反而还能更加表达出她现在的心情。
她听见舜发出了两声轻笑,随即伸出手将她更加用力地按进怀里,手掌在她后脑勺上摩挲着。
“不用为我感到悲伤,不如说,该难过的人应该是你。”
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拼了命想要维持的和平和秩序被某些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人族破坏,该生气的人是你。”
“这一切……都该有一个结局了。”
月色渐渐降临,他捧着她的脸,那双眼睛竟明亮地像是月亮——被乌云笼罩的,不详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