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飞扬看着王家有砸两个杏仁,就扔嘴里一个,“咯嘣”“咯嘣”的嚼着吃,还吃起来没完了。忍不住提醒说:“王叔,这东西是有毒的,还是别吃那么多吧?中了毒就晚啦。”
“没事儿,这是甜杏仁,是没有毒的。”王家有满不在乎的说。
“没毒也少吃点儿吧,二驴子哥,”三傻子嘿嘿笑着说:“你忘啦?我那一回,就因为吃这个吃多了,又喝了一肚子凉水,那肚子给我闹的,没等跑到厕所,我屁眼儿就兜不住了,在院子里就把裤子脱了,一边往厕所跑,那黄汤就一边顺着两条腿往下淌,从院子到茅坑,一直淌了一路。为了这事儿,我让村里的孩子们笑话了半年呢。幸亏那个时候,还是孩子,也不知道丢人害臊多少钱一个斤?要搁到现在,被人们那么笑话,简直都没脸出门了。”
一听三傻子说起这个,王家有不禁又想起了童年的时光,当时,把三傻子去厕所,从院子到茅坑,一路留念的光辉事迹,宣传到全村妇孺皆知的,还是当时目睹全程的二楞子、二秃子和二驴子这三个三傻子最好的好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三个,当时还真是二啊!
没想到,他们看三傻子的笑话没多久,报应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没过几个月,村子里收花生,把好多摘下来的花生,摊在一个大场院里晾晒,那场院离三傻子家近,三傻子他爸狗蛋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瓶地瓜酒,偷偷的塞给生产队长,生产队长就把看花生的活儿,交给了三傻子他爸狗蛋儿。
那个时候,全国人民吃喝都不够,大人们有时候还饿着半个肚子呢?小孩子哪里还能有零食吃啊?
二楞子、二秃子、二驴子、三傻子四个孩子,每人背着一个红荆条编的小号的背筐,拿着砍草的镰刀,在当空烈日的照耀下,无精打采的在地里转悠着砍草。
这砍了草,可以交到队里,有保管给过称,把工分记到家里大人的名下,每年分粮食的时候,可以给家里多分一些。那个时候,真是几岁的孩子,都要当劳动力使的,几乎没有闲人。
“二驴子,你饿不饿?”二楞子无精打采的问。
“怎么不饿呀?”二驴子懒洋洋的回答说:“你没听到,我的肚子,咕噜咕噜的,跟打雷一样的叫唤着,给我要吃的呢。”
“我也饿的难受,你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弄点儿吃的,填填肚子啊?”三傻子也揉着空瘪的肚子,无力的说。
“你个三傻子,你是不是真傻啊?”二秃子在旁边冷笑着说:“你爸现在就在场院里看着那么多花生呢,旁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去你爸那里,给咱们要一筐头来,就够咱们四个人吃个肚儿圆啦!”
二秃子这么一说,二楞子和二驴子立刻想起了那香得冒油的花生米,在他们几年的人生记忆里,那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甭说能够敞开了吃花生米,就连那粗糙的,夹杂着花生皮壳的花生饼,把油都榨出去了,都是他们这些孩子,一年当中难得的零食。
他们眼睛里全都闪着贪婪的目光,仿佛肚子里都伸出了小手,从嗓子眼里往里扒拉着,赶紧把他说的那些花生抓进肚子里去。
他们围着三傻子,二楞子说:“三傻子,你去给你爸要花生去,你今天的草,我们帮你把筐砍满。”
他们三个平时自己的筐里,都不能砍满草,常常是在筐底放上几块半头砖,砍上两把草,往上一盖,就去糊弄队里的保管员。
头两次,保管员没有在意。把他们的草,过完秤,记上账,就倒进了那一大堆草堆里了。
他们三个暗自得意,三傻子不敢做假,费劲吧啦的砍了半天,也就砍了半筐草,那要想一棵草一棵草的砍,把那小筐装满,那不是努力就能成的,还得会找草多的地方,找到了,屁股一撅,拿着镰刀一个劲儿的砍,半天能砍满一筐。
要是不会找,随便找个地方就砍,找半天才能找到一棵,什么时候能砍满筐啊?常常砍到天黑,才砍半筐。
其实,野草还是不少的,可那草也不是什么都能砍的,到时候,保管也会看你砍的草,牛马那些大牲口吃不吃?若是那些大牲口不吃的,你砍的再多,也不会给你记工分,连秤都不给你称。
二楞子、二秃子、二驴子三个人在三傻子累的腰酸背痛,满头大汗的砍草的时候,他们就在地里捉蚂蚱,捉蜥蜴,追刚断奶的小兔子。
跑累了,他们躺在地上休息。
二楞子取笑三傻子说:“你这个三傻子是不是真傻啊,在这人生最应该无忧无虑,最应该开心快乐的年纪,不多玩一会儿,傻乎乎的,干那么多活干什么呀?你砍了那么多草,有什么用啊?都没有我们两块半头砖重,我们这么玩着,挣的工分,都比你砍那么多草,挣的工分多!
三傻子嘿嘿傻笑着说:“人家大人,还能没有你们小孩子心眼多呀?你们这么糊弄,一次两次,也许不能发现你们,可次数多了,早晚有被抓住的那一天,到时候,就不只是被家里大人打了,家里所有人都会跟着你倒霉的。”
“干什么非得让他们抓住啊?你不会趁他们往那里送草的人多的时候,过去送啊?到时候,保管给他们过秤记账,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查咱们咱们装砖头的事儿啊?”二楞子不屑的说。
“那~我也不能那么干,我宁可累点儿,热点儿,我也不能给家里大人惹那种麻烦。”三傻子老老实实的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会儿休息够了,二秃子不再玩了,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三傻子去砍草。
二驴子一向看二秃子的,二秃子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他一直觉得,二秃子是他们四个人里,脑袋最聪明的那一个,跟着他做,准没有错的。
二楞子见他俩也不玩了,无趣儿的说:“干什么呀?你俩是不是让三傻子那句话给吓住啦?三傻子那是说傻话呢,你们信那个干什么呀?”
二秃子眨巴着眼说:“我也没信,我就是玩累了,想干点儿活儿了,你要玩儿,就自己玩去吧。我们砍会儿草。”
二驴子也挥着镰刀说:“就是,总玩有什么意思啊?干点儿活儿。也挺舒服的嘛。”
“真没劲,你们砍吧,我自己玩儿去了。刚才我看到那边有个老鼠洞,我还寻思一会儿咱们过去挖挖,看看它那洞里有余粮没有,咱们给它挖出来,够咱们吃几天饱饭的啦。”二楞子边走,边诱惑他们说。
“你不用痴心妄想啦,这会儿地里的庄稼还没有熟呢,哪里有什么余粮给你挖呀?连老鼠都在吃草根儿呢。”二秃子不为所动的说。
等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往回走,二驴子悄悄的问:“二秃子哥,咱还往筐里放砖头吗?”
二秃子也小声的说:“先放上,让他们先过去,若是不查二楞子,咱就背着砖头过去。若是查二楞子,咱就把砖头扔了。”
二驴子点着头说:“行,二秃子哥,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