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京都,洛阳。
在一处不知名的院子里。
说不知名,并不是我要卖关子,而是连我也不知道这是哪。
——还没想好这种事千万不能说出来。
总之,院子里古色古香,小桥流水,虽由人作,却宛自天开,一看就知道院子的主人非富即贵,寻常不得。
在一间面朝院子的敞厅里,一名面容清秀的华衣男子端坐在中央,拨弄着案上的茶具,自斟自酌,样子很是悠闲。
厅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坐着。
他的面前,跪着一名身材清瘦的男子,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汗如雨下。
男子的身后,站着一名长相十分富态的中年男子,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低垂着头,面色铁青。
饮茶的华衣男子看了他们一眼,却并没有作任何理睬,又继续斟起茶来。
因为,他并不是这间院子的主人。
在他面前大约一丈之地,挂着一道十分厚重的珠帘。珠帘后,传来了主人冷厉的声音,“人,没有杀死。还躲进了江宁府里。”
主人的声音传来,跪伏在地的清瘦男子更是颤抖。
富态中年人的脸色也显得更加难看。
“把事情办成这样,你也不用跪在这里了。”
清瘦男子一听,神情一滞,立刻扭过身来,面向主人,不住地叩首,“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聒噪!”主人不耐烦地说道:“拖下去砍了吧!”
华衣男子听到这句话,送到嘴边的茶盏不禁停滞了一瞬,目光却只是落在荡漾的茶水中,没有偏移分毫。
清瘦男子更是像定在那里似的,面容僵硬,一语不发,再没有了方才的激动。
直到进来两名玄色衣衫的护卫把他托起,清瘦男子才终于反应过来,又开始大声呼喊,“老爷饶命啊!小的跟随老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小的为老爷出生入死,刀山火海,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
“等一下!”主人突然挥手制止了玄色护卫。
清瘦男子绝望的双眸中也生出了一点光亮。
主人微微转过半张侧脸瞥了男子一眼。但隔着珠帘,仍使人无法看清主人的面貌。
但他的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一些,“把嘴巴堵上,刀磨得快点,太吵了!”
“老爷,老爷!”希望又失望,清瘦男子又哀嚎了两声,便被玄色护卫堵住嘴巴拖了出去。
再无半点声响。
敞厅里,华衣男子仍在悠闲地斟茶,富态的中年人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阁老,我记得小乙十三岁就跟着你了,办事也一直利索。就这么杀了他,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心凉啊!”
华衣男子悠悠的发声,虽是怜悯之词,但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一丝同情,似乎手里的茶水才更加让他满意。
所以,与其说他是在怜悯,倒不如说他只是说了一句应景的话。
又或者,他是在等着主人的回答。
“刀不经常磨一磨,是会生锈的。”
主人一句感慨,华衣男子嘴角撇了撇,又露出了一丝诡笑。
“老焦,这件事虽然是小乙办的,但你也经手了。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主人的声音又变得冷冽起来。
“明白。”老焦果断地拱了拱手,双臂却分明有些颤抖。
“别弄脏了地板。”主人依然无情。
老焦沉着脸点了点头,便走出了敞厅。片刻之后,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接着,就看到老焦咬着牙走了进来。
食指残缺,裹着厚厚的纱布。
老焦的双手上,也只断了这一根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