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顾小北的心里如何吐槽,他还是恭敬又谨慎地向皇帝拱了拱手,小心说道:“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说,纸条是项天南偷偷塞给儿臣的。也就是说,他让儿臣出宫去见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皇帝闻言,似乎是对顾小北的话有些奇怪,终于停下了手中笔,挺起身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嗯,是啊,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你就偷偷出宫去见他嘛!”
顾小北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实在无奈,他甚至怀疑他和皇帝在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
万般无奈之下,顾小北只得小心又小心地进一步试探道:“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说,项天南可能是想造反……”
说着这句话,顾小北仿佛扛着千斤巨石在前进一般。说完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管他呢!反正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吧!
“嗯?”皇帝微微皱了皱眉,但却好像并没有顾小北预料的那么惊讶。
“嗯——”皇帝随即又拉长声音点了点头。
“嗯?嗯——”顾小北也学了皇帝的样子演练了一遍,随即就着急起来,“不是,父皇,你到底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我说项天南他想造反!”
“他不是你舅舅吗?他造反,不都是为了你吗?你应该高兴才对,更不应该来告诉朕!”皇帝端着毛笔,冷着脸一丝不苟地说道。
“父皇……”这一刻,顾小北才终于发现,皇帝没有半点和他开玩笑的意思。项天南要造反,皇帝最忌讳的就是他了!
顾小北望着养心殿里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个万万人之上的帝王,那个向来都对他冷眼的父亲。他觉得,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离皇帝这么遥远。
他足足愣了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静初见状,便想为顾小北说上几句话,“陛下……”
然而她才刚刚拱起手,皇帝却又栽下头继续写字,“去吧!出宫去见你舅舅吧!”
既已至此,陈静初也无法再说什么。她又望了望白云飞,白云飞也只是摇头,以示无奈。
最后,陈静初和顾小北又交换了一眼目光,带着这份无奈,他们同时拱手拜道:“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当他们完全离开养心殿后,白云飞才向皇帝问道:“陛下,你为什么要他去见项天南?难道你就不担心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吗?”
皇帝仍在临帖,笔法不见丝毫紊乱,“云飞,我们想要赢下这场仗并不容易,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利的机会。项天南要启儿出宫去见他,我们必须要弄清楚,项天南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陛下是要他去打探消息的?”白云飞像是还有些生气,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陛下完全可以直接跟他说啊,你这副态度,不让人心寒吗?”
皇帝写完这一笔,微微挺起身来喘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回答白云飞的话。
白云飞见状,不禁眉头一皱,“陛下不信任他?陛下担心他是来替项天南打探虚实的?”
皇帝听罢,动作依然舒缓,神色不见半分起伏,“云飞,启儿是朕的亲儿子,朕没有不信任他。但为了赢下这场仗,朕必须谨慎。因为朕一旦输了,遭殃的就是我大靖的万千黎民。”
“他既然选择了向朕坦诚,那就说明对于这件事他自有自己的判断。朕是什么态度,并不重要!”
白云飞对于皇帝这套天下为公的说辞,有时候其实是有些厌烦的。因为皇帝看似说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但极度的理智,有时候透露出的却是他的冷漠。
皇帝之所以一直让人看不透,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白云飞知道,这个问题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的意义,便又转而问道:“那好,这件事姑且不论。那陛下考虑过他的安全吗?他就这样去见项天南,项天南万一对他不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