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几天,皇帝的身体果然是每况愈下。胡万春每一次用药之后,皇帝的身体就像是鲸鱼吸水一般迅速吸收了药力。然而经过短暂的回暖后,情况就会比之前越来越坏。
这让胡万春颇为头疼,尽管他不断地改善药方,减少剂量,但皇帝的身体却像是禁不住任何药物一般。其结果只能是稍稍减缓了一些皇帝病情恶化的趋势。
最终,胡万春得出结论,皇帝现在的情况最好是什么药都不用。因为所有的药对皇帝来说都是毒药,只能加重反噬。
可是,如此一来的话,皇帝的寿命恐怕超不过七天。
听到胡万春这番话,众人瞬间失色,情绪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倒是皇帝,反而释然了许多。
终究是不行了,又何必再多熬那么几天。
之后,胡万春便只能用推拿、针灸这些方法,尽量帮皇帝减轻一些痛苦,延续些寿命。
但事已至此,大家都不再抱什么希望。
同时,胡万春也越发觉得,皇帝的情况绝对是中毒了。否则的话,身体的衰败绝不可能到这种程度。但这件事,他只和皇后说过。
在如此局面之下,皇后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调查。一切都应该以朝堂安定为先。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皇帝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便紧急召见了陈文远和裴玄礼进宫,以作最后的托孤。
陈文远和裴玄礼虽然早已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他们真正见到奄奄一息的皇帝之时,还是有些惊骇。
再多的猜测,都比不过亲眼看到的事实带给他们的震撼。
陈文远和裴玄礼快步走到皇帝的病榻前,屈膝俯身大拜道:“陛下。”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皇帝有气无力地微微抬了抬手道。
陈文远和裴玄礼听罢,却仍是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们望着奄奄一息的皇帝,神色颇为激动,已是泪眼阑珊。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神色凄然。
皇帝偏着头望着他们,却是微微一笑道:“两位爱卿,人命有尽时,朕要先你们一步而去了。朕走之后,立秦王刘明启为新帝,还望两位爱卿好好辅佐于他,稳固我大靖的江山社稷。嗣子不才,有劳两位爱卿多多费心了!”
“陛下!”陈文远和裴玄礼一声凄怆,显得更为激动。
“文远,新帝即位之后,你便为中书令,统御百官,此政至少十年之内不得擅改。嗣子若有不肖,卿可代朕笞之。”皇帝又缓缓说道。
“父皇!”顾小北一听,顿时跪了下来,泪流满面。他何尝不知道,皇帝这是不放心他,为他聚拢人心。
皇帝并没有管他,又转向了裴玄礼说道:“裴卿,朕走之后,卿官加一品,与文远同为宰辅,此政十年之内亦不可擅改。望尔等勠力同心,不负朕望。”
陈文远和裴玄礼听罢,颤抖着双手向皇帝俯身一拜道:“臣等必将鞠躬尽瘁,辅佐新帝,方不负陛下厚恩。”
“云飞……”皇帝轻轻地喊了一声,白云飞便走上前来,将继位遗诏递给了陈文远。
陈文远敬畏地接过遗诏,再次向皇帝俯身大拜了一礼。
交代完了他们,皇帝又向侍立在不远处的冯季常喊道:“季常……”
冯季常一听,立即走上前来,拱手一礼道:“陛下。”
他虽然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但此时也难免悲痛交加。
“季常,朕走之后,京师或有动乱,到时候就全靠你了!”皇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
冯季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拱手拜道:“是,陛下!末将一定扶持秦王登基,守卫京师安宁。”
皇帝点了点头,似是放松了许多。
顾小北和项皇后等人见此情景,怕皇帝交代完后事略一泄气,就再也坚持不住,便急忙走上前来。
“陛下。”
“父皇。”
他们纷纷握住了皇帝的手,悲痛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