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巡——也就是唐熊构筑的产业帝国中,《世界军事画报》其实是一个很小的产业,或说,这是他名下一个基本不赚钱的产业。老巡的印钞机是期货和股票,正巧唐华也是。其他的产业,到了重庆之后做一些贸易生意,当然少不了买卖一些紧缺物资,回到上海跟着几个关系好的果党大员,低调地喝了点劫收的汤。
至于《世界军事画报》,按刘华岗的回忆,1936年和1937年在上海办的时候略微能挣钱,后来撤到重庆之后就是亏本运营,不过老巡也不在乎一个月两三千大洋的编辑部运营费用,该出的杂志一期不落,刘华岗以及编辑部的五六个编辑工资也不亏待。45年8月日本投降,老巡就回迁上海,编辑部也和其他产业一样搬了过来。从9月到11月出了三期,销量比在重庆的时候还要惨淡。
“回国三个月,就把我爹的杂志给弄没了,刘主编,你说我像不像败家子啊?”
唐华在编辑部租的小楼下面,指挥着编辑和搬运工把编辑部的书籍资料搬上大车,心情既不好也不能说差,突然问了一句身边的刘华岗。
“少爷,这种事又不是少爷你的过错,果党那些有才无德的大员暗算而已。”刘华岗说,“而且,少爷回来这三个月,除了杂志社之外,其他各项产业都很赚钱,《世界军事画报》停刊也不算什么大事。”
唐华拍拍刘华岗的肩膀:“对了,这杂志虽然不印了,但是内容还是要做,一个月还是一期。所以我没有解聘你,编辑部的所有文字和图片编辑我全留着,就是让你们做事的。……编辑部摘牌了,其实就是换个地方办公,下一期杂志,文章继续准备,我也在写下一期的开篇文。”
“是,少爷,”刘华岗说,“我们把内容准备好之后,厘清稿件,誊抄好,用油印机私下印刷一些?或者偷偷找印刷厂印一些样本?”
“确实要油印一些,我过段时间还真用得着。这样的话,图片就没法用胶印照片了,全部改成手绘线条吧。”
……
扬子饭店,扬子舞厅。
昏暗的舞池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柱,这套灯光系统大概是新从美国进口的,光影效果让生活在21世纪的唐华都看不出毛病来。舞池里男男女女相拥转圈。唐华则坐在阴暗的角落,微笑着与对坐的人举杯畅饮。
“孔公子,既然是你交待办的事情,我一定办得妥帖!”唐华呡了一口洋酒,“分成什么的不值得在这儿说!”
孔令侃哈哈大笑,“爽快,不愧是唐熊的儿子。既然这样,我也卖你个人情,李威汽车公司,这家应该是快要撑不下去了,你去找他们老板许大方,要他清空存货,我估计四折可以拿下,如果他不愿意,就提我的名字。”
唐华哈哈大笑:“干杯!”
孔令侃咕噜了一大口洋酒,拍拍身边女的肩膀,“好了,我就喝到这儿,告辞。”带着浓妆艳抹的女人和随从扬长而去。
扬子舞厅门外,孙石恭敬地站着,随时准备接应唐华的召唤。不一会儿,刘华岗也到场了,两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彼此点点头,就移位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各自点上一支烟。
“唐公子最近十几天在做什么呢?”刘华岗问。
“他呀,人前灯红酒绿,鲜衣怒马,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富二代,”孙石说,“回到公馆就开始写文章,写了很多。还把半个照相馆都搬了过来,在制作什么……幻灯片?”
“就是说,他假装意志消沉,沉迷玩乐?”刘华岗说,“那还真没错……这次是要说件事情,12月的时候领导指示,我的工作重新分配,本来打算转移的,但是3月10日,上级重新来了通知,让我继续在《世界军事画报》跟着。”
“是啊,12月是唐熊病重,撑不了多久,上级觉得,杂志应该没有什么请报价值了,”孙石抽了口烟。“没想到这唐熊的儿子啊,比他爹还厉害,父子俩都是怪才。上级可能也是看了最近两三期杂志,然后就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