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贼!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啊……”
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奈何手脚皆被绑死。从始至终被人死死按住,强迫跪在地面上,只能抖动着身体,苍白愤怒的喊上几句,却显得那么无力。
“想我黑白双煞,叱咤风云数十年,带领兄弟们在刀尖上舔血,历经数次磨难而不死,没想到今日却命丧于此啊!”
“心有万般不甘!万般不甘啊!”
他跪在地上,心中愤懑、不甘、伤感的情绪混合着席卷而来,将往日的一幕幕记忆冲上心头,各种想法不断。
“杀了吧,伍元蓝。”冷冽声音传来,让在场之人呼吸都为之一停。
“诺,大人!”伍元蓝站在不远处,眼光扫过这群被俘贼人,恭敬的朝着出声那人回道。
“不,不要,放过我们,我们活着肯定要比死了的价值大,这一点功绩对你们来说,不值一提……”有不少人声嘶力竭,哭喊着求饶。
但伍元蓝可不管这么多,抬起手来,眼神锐利,一声令下,身后那些人尽数抽刀。
破碎的世界被熊熊烈火占据,貌似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锐利的刀刃裹挟着毁灭的气息,向他们的头上砍去。
尖叫声震彻黑暗,夜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闫百道从梦中惊醒,赶忙晃了晃头脑,仿佛预见他们这一行人的结局。
一旁围在篝火旁,正在议论的数人,他们有愁有喜,神色各不相同,在看到闫百道醒来,顿时一扫愁容,满是笑容的上前关切问道:“二当家的,您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闫百道望着篝火,询问到来打招呼的那人。
“二当家,不出小的所料,现在应该处在丑时中段,再过不久,就要到寅时。”
“好多弟兄都是刚睡醒,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可是精神着呢!”他拍拍胸口,向二当家保证道。
“大当家呢?”闫百道问道。
一旁抓着长枪,倚靠在门槛上的李铁道开口道:“连老大正在休息,准备一早的战斗。”
他眼神幽幽,深沉的看向南方,心中惴惴不安。他突然侧着头看向闫百道,疑惑问道:“二哥,为何要如此大肆掠夺财富?我们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再这么一跳出来,不就是圣上头上跳舞,嫌命不够长吗?”
“想要幽而复明?就必须要付出代价!难道苟延残喘,让大家处在生与死之间吗?”
“我们也必须要做出牺牲,这就是我们的命。”
“大哥都已经同意,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闫百道三言两语,让李铁道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良久之后,他也点点头,诚然,这是脱身的最好的办法。
夜尽天明。
在旭日的晨光下,二龙山的翠绿让人更加心动,山间弥漫的雾气,绿叶上滴落的水珠,让整座二龙山朦胧感更足。
二龙山共有三位当家的。
也就是大当家连擎,二当家闫百道,三当家李铁道。
其中大当家高且壮,虽长得凶神恶煞的,却最为讲义气。人送外号铁头擎。论智力自然比不上其余二位当家,但武力却十分高强,且最为不要命,简直就是山匪界的平头哥。
二当家闫百道眼界开阔、智谋无双。能够快速的权衡利弊,带领二龙山山匪集团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对于汴州的侵扰,就是出于他的手笔。他总能将各方面做的滴水不漏、面面俱到,他的真名真容不曾流传在外,人们只知二当家他的外号叫做“老谋子”,这般精炼,决断,没有年龄、阅历的积累是抵达不到的。
三当家李铁道身姿矫健,灵活如猿猴,一手枪法耍的出神入化,舞起来时,那枪尖都要生出阵阵寒芒花朵。为人又跳脱恣意,不拘一格。不知为何落草为寇,人送外号“豪枪”,亦也有狂枪之称。如今大战在即,朝廷是十分想诏安这人的。
二龙山匪寇绝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实力不容小觑,其中定然不乏强大威猛之士。
像这样成规模的匪寇集团,后面没有地方官府支持,苏宁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为什么要袭击汴州城呢?所得财富究竟去了哪里?这群人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如果说在冀、荆、衡州地界,实施抢劫,那么汴州城也不好去发起这样一个剿匪行动。即使二龙山是相连之地,匪患没有波及到汴州,而汴州却要声讨,这手伸的未免有些长,反而会遭受记恨。
不过这二龙山匪徒也是作恶多端,当诛谢罪。
这个事情,陈忠祥有理由禀告上去,如果衡州、冀州不配合,那就是违背圣意,违背大势。
就算你万般不愿意,那也得去干,不干就是公然忤逆圣意,全家跟着遭重;干了,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有所收获。
春风轻抚面,吹雾渐神盛。
三千余人马,集结在二龙山数里之内。个个磨刀霍霍,试图给自己的军旅生涯多添一笔功绩。
光是三千人的气焰,就足以将雾气冲散,使得太阳长虹重新落地,他们小心、谨慎的摸着大雾前行,静悄悄的……
蓝瑞冲着苏宁小声说道:“此行疑点重重,而二龙山亦绝非轻而易举之地。”
“但优势在我们,我们人数众多,此行匪徒再凶悍,也难道围攻之命运。”
苏宁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也察觉此行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侦查而归的探子也没有察觉到二龙山的异样,还认为它如同往常一样。
就当快要抵达二龙山山下之时,衡州来的一位中年统领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看向蓝瑞,老气横秋的开口说道:“诸位,此二龙山匪徒不过数千余人,现在正是卯时,天降大雾弥漫。谁在暗,谁在明,一目了然!”
他胜券在握的大笑着,抚了抚他那黑中透些白的胡子,拍着胸口胸有成竹道:“只需我衡州府五百人马,便可杀的他们措手不及,丢盔弃甲,何须各位出手?”
这时冀州统领向衡州统领投出一个不爽的眼神,也急匆匆的表示:“为了保险起见,我也拿出五百兵马,一同擒敌,这样也算的上公平。”
他又面带微笑看向蓝瑞,中气十足说道:“蓝小兄弟在这稍等片刻即可,我等麾下必将这小小匪寇荡平,届时你可得好好带我们庆祝一下!”
“大人!”蓝瑞的侍卫小武看蓝瑞正在思考,生怕蓝瑞误了陈忠祥嘱托此行的目的,赶忙走上前,想要表露自己的想法。但蓝瑞只是一挥手,便示意他不要讲话。
蓝瑞看着二人,便也微笑道:“静候二位佳音。”
“快速通报,让此行前来的精锐们速速集结,随我透着白雾,饮着晨露,大破敌军!”
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蓝瑞耳中,似乎是刻意的。
小武看着他那成竹在胸的可恶姿态,想一拳头把他搂飞。
很快精锐出动,虽说是五百人,但是衡州府、冀州府各抽出六百多人,共计一千多人的队伍,小心翼翼的向着山寨中进发。
“果真在睡觉啊!”两位统领心中乐呵呵想道,一些手段果然奏效。
摸进去的千余人,轻松就解决看门的匪寇,轻而易举的就穿过这防备稀疏的匪寨大门,进去其中。
来到匪徒睡觉的地方,分出百余人,悄悄抵达匪寇身边,就当准备下手时。
躺在地上的匪寇突然抽出席下、布下、或草堆中的刀刃,向着猝不及防的府兵们身上砍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动静直接吓得两位统领一个哆嗦,直打冷颤,心中疑惑虽甚,但却根本无瑕想这些。看着冲出的匪寇,他们得第一时间大喊道:“迎敌!迎敌!”
匪寇们将他们反包围,直接第一时间对府兵精锐进行冲阵,让这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精锐连连退走。
这种压制只是暂时的,给他们调整回来,恐怕还得遭,但这种匪寇的埋伏反击,推动的士气大振营造的攻势所创造的时间,也足够进行闫百道下一步计划。
两位统领也绝非有勇无谋之辈。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不对,镇定的大声呵斥道:“都别退了!”
但是已经晚了,这种变化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发现,已经十分不错,说明他的洞察力确实不错,
闫百道眼神朝着连擎示意,连擎直接将一柄利剑投出,直直飞向统领,这也让他不得不紧急避险,乖巧的闭上嘴巴。
冀州府统领发现,东、南匪徒比之其余两个方位的要多的多,而且北、西两方位似乎是有意后退,让他们拥有突破机会。
但他们进入二龙山就是从南方进入,慌乱中,被这么一逼,就来到颇为陡峭的西北侧,而高出打低处……
李铁道当即挥舞长枪,向着前方冲去,连擎也是同样如此,这两位当家的气势十足,还真将前面的一些精锐打的慌乱起来。
匪寇们不要命的朝着前面推压,让重心不稳的府兵们差点跌倒。如果真正跌倒,那肯定会引起不好连动。
衡州府统领赶忙喊道:“快撤离至后方空地,我们布阵再求突破!”
“傻逼!”冀州府统领怒骂道。
“全军随我破阵,此时退无可退,我们都是精锐,区区一群匪贼,安能奈我何?”
衡州府很快便吃了亏,那哪里是什么空地啊,那分明是披上草皮的竹刺尖阵啊。
“破阵!破阵!”他也奋力、声嘶力竭的跟着大喊道。
………
最后等来的不是捷报,而是碰了一鼻子灰的两位统领,以及士气低落的四百残兵。
匪寇却只死了六百多人。
精锐打匪寇,战损比近1:1,也会是未来的一桩笑话,更会被皇帝所不悦。
这样算下来,对方应该还有不到千人。
但是匪寇真的能胜利吗?诚然是不可能的。汴州驻营守护的还有千余人在远处,随时可以抽调。而蓝瑞也有千余人,完全是有人数优势的。
那衡、冀州府的统领,像是吃了黄连一般,满是苦瓜神色,菊花似的笑脸也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忧愁沧桑。
这不仅仅是名声,更是升迁之路的断绝。
这情报有误,这个锅难他不想背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时间后悔。
匪寇们竟然追杀出来,还是规模不小的一批人,大概在四百人左右,为首的还正是那凶神恶煞,粗犷至极的连擎。
“不对劲!”蓝瑞嘀咕一声,但也提着刀就冲出迎战。
汴州府兵千人,很快将这四百人围住,但他们竟然也开始布阵,边打边退,虽然生,但还是有些效果的。
蓝瑞是想千人围攻,迅速消磨这组匪寇,届时神仙来到,也无力回天,二龙山也定然灭亡,
但看到这阵法他就意识到不对,赶忙调遣三百余人,朝着苏宁他们那边守卫。
李铁道看着闫百道,咬咬牙,着急道:“这可怎么办?这汴州城来的小将,还真是伶俐,三两下的就看出问题所在。”
“小林,你去通知一下剩余的弟兄们,绕到后方,偷袭那群士气薄弱之人。”
“原本突围的决策已经不行,尽量拖延时间吧!”
“小林,通知完后。你再点百人,随我与铁道兄一同从西部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