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离京的第一个夜晚,多少人彻夜难眠,多少人眼红心碎。天下第一楼仍在火爆营业,这是他留在京都,留给达官贵人们最后的念想,待到调料用尽,酒楼自会关门。
食髓知味,弃之心悔。他们没有勒令其关闭,而是保留下来。
昨日午后还有一份急报传回,是有关于抚州的。那上面写着:“抚州府兵首领叛变,带领抚州数万府兵,将抚州城府伊,监察御史……大小官员尽数杀死。”
算一算时间,这是在斗家传信不久后,大约两三天传回的信,此时斗家应在平乱。
也确如唐文江所料。
这封求援信自然传到斗忠泉手中,他一路平乱,募集乡勇,收缴兵器,再向岬南关求援三千兵马,对叛乱府兵进行围剿。
斗家传出的两封密报正在向京都逼近。
夜间,唐文江相邀常玉腾促膝长谈于宫中,这个举措,让各方势力都提起注意,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至于他们谈的什么,都无从知晓。
只是听闻唐文江问那虚妄迷离之事,众人也对此持半信半疑态度……
方知派系的官员顿觉紧张,猜不透陛下此意究竟为何?毕竟常玉腾乃是常家之人,即便他推动着新政执行,但他代表的是世家门阀,他是常家出身。
难道要扶持常家,对抗宋家?
这腰挂紫白玉的青年当真不会成为第二个宋杭贤?
虞丘为首的清流派系亦不明所以。他们的作用,大都是充当搅屎棍的角色,表面上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无所谓。
但不代表他们不问政事。他们所谓的“清流”,即是权衡世家与皇权的争斗,周旋在其中之间,颇有些左右逢源。
三足鼎立总要好过二雄争锋,唐文江虽然不爽他们,但却也不能轻易摒弃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不明所以,常玉腾竟然向着皇帝靠近,皇帝乐得接受。
这对于除世家之外的人来说。可都算不上好消息,最直观的结果,就是世家派系强盛,稳稳压过另两派系。
其中深意,尽在不言之中。
唐文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算是颇有气魄,他要将常玉腾剥离出世家,扶持成他亲近之人,诸如方知、宋杭贤这般。
岳台外。
暴雨淅淅沥沥的狂下,猛烈的拍打着地面的一切。宣泄着许久未至的愤怒。
“天色异常……多事之秋欲来……”
观雨者嘴唇翕动,神色怆然,呆愣在原地未曾移动过,画面仿佛静止一般。
………
翌日,朝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延昌绵长、尖锐的喊道。
唐文江拿着昨日呈递而来的急报,不动声色的问道:“诸位爱卿,抚州事急,斗家虽强,但朝廷不能不做出表率,此事该如何处理?”
虞丘移位出列,苍老且沉稳雄厚的声音传来:“陛下,依老臣之见,调蕲、翰两州兵力南下以平定叛军!”
唐文江思索片刻,朝着虞丘点点头:“爱卿所言,甚是有理,那就依虞爱卿所言!”
“延昌,拟旨。”
“是。陛下。”
延昌恭敬的在旁边厚着,听此便去到侧面取来笔墨,呈给唐文江。
“报!”
“报!”
“报!”
第一声气急,呼吸不稳;第二声音色显悲,语调怪异;第三声恭敬,已至殿内。
“何时喧哗!”
延昌呵斥道。
唐文江挥挥手,示意无事。
他看着急匆匆闯进来的传信兵卒,中气十足、不怒自威的问道:“何事如此着急,慢慢道来便是。”
“陛下,两封斗家密报。”他走上前去,想要将密报呈上去,但被侍卫拦下。
唐文江直视着他,严肃道:“你但说无妨。”
那传信之人头埋得很低,他颤抖声音道:“凌家平乱失败,斗志刚谋判……”
“岬南关即将面临三军围攻,岌岌可危,还请陛下快些出兵驰援。”
他接着提道:“斗忠泉将军发来密信,他正在募集乡勇,图谋平定三军之乱事。”
唐文江将拟至一半的圣旨率军在地上,他大声怒喝道:“好个斗家!好你个斗志刚。告诉斗忠泉,岬南关守不住,他们斗家就不用继续存于世间。”
大庆将才凋敝,自从五十年前呈现百花齐放、百将齐出的局面,那时候使得大庆中兴,使得大庆继续雄起,但现在却是落寞。
现在还剩下的要不就是年迈的老功臣,已经上不得战场,或是一些年轻但位低、历练少、经验不足的武官,而这些人大多数是功臣集团的后代。
功臣集团同世家一般,趴在奄奄一息的大庆身上贪婪的吮噬着鲜血,唐文江早就想将这些功臣集团拔出,让大庆能够长长舒上一口气。
兵部尚书劳荣在此刻移位,紧张兮兮,弓着身子,吞吞吐吐的说道:“陛下,臣有一事请报。”
“何事?”唐文江心中不爽,这一个个吞吞吐吐的,有何不敢说的?
“昨日魏国递来战书,要求一月后在衡州边界一战。”劳荣身躯微颤,生怕唐文江听此发怒。
唐文江陷入了沉思,他心中苦涩,大庆处在中部,面临这般局面是在正常不过,外患显现,可内忧在何呢?
他扫视着宋杭贤、方知、常玉腾等人。
店内众臣小声议论。
“陛下当时怎么将几位将军全调走了,现在倒好,无人可用。”
“你可小声点,别被听见。咱们不是还有几位国公吗?怕什么!”
“不是,你指望着半截入土的人去给你打仗吗?你也太天真了吧。”
“那他们也有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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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江摆摆手,示意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