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北境总是先一步入秋,冷空气频繁由那儿吹出,吹的绿叶渐黄,人心凉凉。
吹入梁州、幽州的冷空气与留存的暖气团碰撞,形成降雨。在降雨后,会产生相对明显的降温。
北境多地的常温都已经下降十多度不止,大庆正式进入秋季。
这对于返程至神州边境的将士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天气好,心情自然愉悦,赶路的步伐也因此快上不少。
不过相较于往年间的秋天,今年秋天还是比较热的。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将会在此时南下掠夺资源,此间摩擦不断,纷扰不止。
冬季南下掠夺多有不便,秋季与初春就成为最好的选择。
天降大旱,极端的天气让大庆北方粮田龟裂、颗粒无收,故而南方粮收与往年粮食储备至关重要。
不仅仅是大庆,楚、魏都将面临此危机,以商置粮、通商贸易这条路自然也就断掉,是被楚、魏明令禁止的。但只要有需求,那就一定会有市场。像是贩卖私盐一般,但却远比私盐贩卖要难得多。
不过比之贩私盐,它的易取之处在于外界需求的强推力,甚至与相关官员勾连,大量的倒卖所需求之物,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在这次百年难遇的天灾中。战争,成为消磨人口、扩大领土、掠夺资源最好的武器。
当你的实力不能守护你的财富时,所有人会把那面名为道义的墙推倒,像是豺狼一般,一拥而上的将你吃个干净。
大庆就是如此,它拥有蕴含巨大价值的新兴商品,却未必拥有实力守护,这是悲哀的,也是致命的。
而如今,愿意与之通市的也仅仅只有北境胡人、蛮族。夏季兵败北境,他们不得不赔钱、赔羊,并同意开通“新互市”,眼睁睁的看着大庆收割着大量的财富,这毫无疑问的让处在危机中的大庆喘上好大一口。
但仅凭此却难以破除世家布控的恶局,难以维计抵抗天地惩罚的消耗。
北境的提前退场,让大庆不至于四面楚歌。东、西、南三面蠢蠢欲动,尤其是楚军,已经破开岬南关,他们磨刀霍霍,掠夺抚州,甚至企图染指大庆京都。
朝堂对外界危局进行剖析,多番议论之下,最终将调令发出。
有舍有得,南境动乱牵连太深、波及太大,斗家、凌家、百越民族、楚人步卒,其中这些如梦、如幻一般,像是插在唐文江胸口的一根刺,让他疼痛又愤怒。
他们准备放弃翰州。任由翰州府自行与百越斗争,而凌家、楚军大概率会直攻蕲州,而非翰州,这一点从传回的战报就能看出。
这一点的提出,让朝堂陷入死寂,竟然没有一人反驳。
他们有办法吗?
他们没有办法。
劳荣颤颤巍巍的将密报递出,并复述道:“斗忠泉半月之内,连退九次。”
“其中有三次,未战而退。”
“距离蕲州,只余八道天险。”
“另张让已携带粮草支援到位……”
唐文江本就不悦,现听闻斗忠泉竟然未战而退?他气的近乎颤抖,狰狞着脸,怒声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啊?”
“劳荣,朕问你。”
“据守天险,最少可守几日。”唐文江面色不悦,声音狠厉。
劳荣低着头,躬身弯腰,张开嘴快速说道:“陛下,臣以为若是据守,七日必可有,斗将军说不定有……”
“够了!”唐文江暴怒,将密报摔落。
“蕲州一破,他楚军是不是直上禹州,直入我大庆腹地,取得五州十地?”
朝廷实在无将可用。
对于南境动乱一直没有好的处理办法。
只能倚仗孙元兴将蕲州守住。
唐文江虽然生气,但是他并没有丧失理智,他下令道:“再发加急令,让孙元兴将军速速折返,另外先行点兵至蕲州支援,让孙元兴其后跟上前往抚州,并接手斗家军马,接手张让兵马,据敌于蕲州外!”
“他斗忠泉不是退吗?给朕发九道急令,再退一步,立即斩立决!”
“陛下!”一些臣子齐声道。
他们准备替斗忠泉争取机会,但他们话还未说完,唐文江就打断道:“他斗忠泉失守岬南关,下属叛乱而御下不足,导致南境崩盘,朕杀他一千遍都不够!”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让整个朝堂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没有人再敢继续说话。
唐文江要保留京中兵马。
他要铲除一些内忧。
孙元兴快马加鞭的奔回京城。
蕲州的调令正在路上。
伍元蓝、张国尧带着剩余的六万人马,再度赶往衡州。远在幽州的江家亦收到调令,由江决带领四万铁骑,奔赴衡州。
张国尧担任此次的总指挥,他们军伍中步卒居多,受伤严重的都被送回京都,剩余士卒作战、赶路接连就是好几月,已经开始变得麻木起来。
向衡州前进的这一路,大家的士气似乎都不太高,如果打起仗来,那不是事倍功半?那不就兵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