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源究竟在何处?”
“能将炎彬的队伍召回吗?”
文晟脱口而出,他这两个问题,一个问粮、一个问兵,但就目前情况而言,并不算太乐观。
“陈梦源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他定然是碰到什么困难而不能脱身。若是在汴州、荆州地界,想必是会向炎彬寻求帮助的。”
“算算日子,炎彬抵达汴州地界只是这两日的时间,他们肯定会对汴州城发起进攻。这柄出鞘的利刃已经收不回来,我们只能自求多福。”孙元兴站在屋内,手搭在剑柄上,平静的诉说着。
“文师,我记得当初陛下赏赐过我们不少军田来着,来铭记与彰显三大将门世代为忠的荣誉。”孙元兴貌似想到什么,像是豁然开朗一般,突然提起道。
“孙将军这样一说,我便回想起来,倒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文晟面色一喜,突而开心的回道。
“那便早些动身前去管事的庄子查看,好让他们将囤积的粮食拿出缓解压力。”文晟继而催促道。
粮食危机,唐文江说的很明白。他在逃亡时,向京都发出近期的最后一章旨意,他下旨让孙元兴获得豪强、乡绅的支持,重振神州旗鼓,守住京都都城,等待反击时刻。
这道旨意,令孙元兴筹备粮食的工作异常难做,他们像是豺狼一般贪得无厌,寸步不愿退让。而军田出现,让孙元兴重新归于主动,让他底气十足。
神州各处开始爆发兵祸。他们的纪律性、组织性已经不亚于许多正规军团,极有可能是宋杭贤、楚王庆等人的手段,他们游荡在神州各处打秋风。
至于这是谁的手笔,孙元兴猜不透。他可以明确的是楚王庆不足为患,他不敢这般猖獗的暴露己身。宋杭贤的实力保存最为完整,威胁是最大的,他酝酿着进攻,没人知道下一次的进攻会是什么时候。
而西部的凌瑶也不遑多让,听闻她的武器更加锐利,主力军直直奔向青州。这样一来,北境六州,唯幽、神尚且平定,其余四州都被贼人侵占,北境动乱比之南境更甚。
凌瑶筹谋过后,便作出最优的选择。
粮食、精锐兵器她都不缺,但衣服、领地是暂时没有的。而秋、冬的天灾即将到来,从气温急转直下,秋雨连绵不断,水位直线上升,汛急激荡便可以看出。
她不可能带领这支军队飘荡在外。她必须要拥有一处可以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的地方,而青州便成为最好的选择。
她要对神州的变动了如指掌,并且能随时出兵搅乱战场,而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唐文江,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
但派遣的兵力明显就没有那般多。因为他与军队已经形成路程断层。换而言之,他唐文江与军队行进的路程可能不尽一致。
唐文江及一众大臣仍在逃亡路上,他们快马先行,而后千八百骑护卫。万人大军在最后方断后,阻拦袭来的敌军,并保全唐文江一行人的安全。
这却对突如其来的危险难以防备。
毕竟青神地界很大,骑兵绕过他们是极为容易的,追上唐文江我并不算太难。
西出而走,欲往荆州实属不易。
不过出了青神边界,便很快能抵达青荆险道,这对唐文江是极为有利的。
西下荆州多险道,马儿到一定地方便不能再继续使用,总不能在这等崎岖地面,甚至是险道、栈道上骑马,那是行不通的。
后半段的路程艰难崎岖,只能靠着步行去往荆州。唐文江年老且身体虚弱,再经历这般波折,恐怕没几年可活。
这让侍奉多年的延昌心痛不已,陛下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可他们不得不走。
如今梁州、冀州、衡州尽数被宋杭贤占领,他宋杭贤正从东门撤出,若是贪图苏宁修葺的道路,便会遭受宋杭贤的反扑、竭力扑杀,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唯有西门是最后的出路,无论是幽州,还是蕲州,或者是荆州,它们都要比东边好上太多。
南下险道而行,更是最安全的道路。
此时唐文江一行人已经到达青荆险道山脚,马匹马上便不能继续使用,这儿已经算得上是荆州地界。
平原消弭,群山环绕身前。
峰峦叠嶂,一层复一层,山山相应,连绵不绝。且高耸入云,远看只感人之渺小。
唐文江不断咳嗽,远看群山天地一色,只感觉已身渺小。
他真的老了,再不复年少英姿。他昏聩而荒诞,他愧对唐家列位,他是罪人。但他的赎罪之心,强烈到极点。
他心中忽吟:
茫茫群山尽头道,穿行栈道云海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