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看着李秋孤寂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眼前这个颓丧失魂之人，已经不是那个在权术之争中长袖善舞的二皇子了！

李牧沉默了片刻，摇头叹声道：

“也是……那个满腹经纶，韬略在怀的李秋已经死了！”

话音入耳，李秋踏上满是苔藓台阶上的脚顿了一下，心似乎痛了一下。

像是被一根银针扎了。

李牧的话，刺痛了他。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修为被废，被贬庶民。

还被幽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凉禁宫。

对于李秋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咬咬牙就过去了。

然而诛心才是最折磨人的。

心理上的煎熬，精神上的压迫，若是心性不坚，轻则疯魔，重则自尽。

这些日子，李秋的精神就在一点点崩溃。

就当李秋另一只脚也迈上台阶时，身后传来了李牧的声音，“九五之尊的诱惑太大了，生在皇家，谁不想争一争？谁不想坐一坐龙椅？”

“倘若失败，重则凌迟处死，轻则苟活于世，流放或者幽禁。”

“这都是因果！”

“谋划过，便得付出代价！”

“二皇子李秋，已经死了，死在了争权失败的那一日。”

“而你，只不过是庶民李秋，一个普通人而已。”

“庶民李秋，你不该自暴自弃！”

“在大周的疆土上，还有许多普通百姓，尽管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仍不放弃，靠自己的双手为明天奋斗。”

“你在这禁宫之中，有吃有穿，比之那些百姓好多了，但你心境却远不及之。”

李秋立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宛若石化。

清风吹过。

拂动他散乱的头发。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脑海中闪过往日的记忆，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半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叹声道：“不及之又能怎样？我已经成废人了！”

皇权争夺失败，并非李秋心结。

儒道二品的修为被废，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有儒道二品修为，世间之大，他何处去不得？

但修为被废，便沦为废人！

在这个修炼的世界中，无法修炼，只能一生平凡。

李牧的目光微凛，沉声喝道：“不就是儒道修为被废了嘛，这有什么？”

他看向李秋的眼神里泛起了寒光，有些恨其不懦弱。

“没了修为，再修便是；文宫破碎，再开辟便是。”

“这世上又不是没有被废修为之后，再入品的人！”

“虽然这很难很难，几乎是凤毛麟角！”

“若是你自暴自弃，就此颓丧，那你永远也无法再次入品！”

李牧的双眼渐渐放大，瞪着李秋的背影，似有些气愤。

一连串声音入耳，李秋的心里也掀起了巨大的风浪，久久无法平息。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似有所触动。

一滴不争气的泪珠从眼角渗出，缓缓从脸颊上滑落。

鼻尖泛酸，五味杂陈。

“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李牧看着李秋那孤独无助的背影，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李牧大步走出南秋宫，眼神睥睨，径直走上了天子銮驾。

一行人渐行渐远，离开南秋宫。

而南秋宫的大门，并没有关上。

南秋宫的大门不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