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血道:“无心也罢,有意也罢,错便是错。”
这是不肯放过了,甄嬛闭了闭眼,感觉此刻无比孤独,天大地大,竟是无路可走,放弃抵抗直接跪下认错:“臣妾冒犯纯元皇后罪孽深重,宁愿一生禁足,羞见天颜,但请皇上能再审一审臣妾父亲一案,不要使一人含冤。”
皇帝还是寸步不让:“你方才也说了,不可尽信一面之词,鄂敏的话朕也不会全信,但是钱名世一事,你父亲的一言一行朕都瞧在眼里,种种事端,实不算是冤了你母家。”
甄嬛听出皇帝的疑心病达到了顶峰,只是这次是用在自己和父亲身上,只得辩解道:“外间之事诡谲莫辨,臣妾也不十分清楚,但臣妾父亲对皇上的忠心,皇上也无半分顾念了吗?”
皇帝毫不留情:“甄远道夫妻年事已高,朕会从轻发落,朕已经下旨,甄远道及其家眷流放宁古塔,不必给披甲人为奴,只住在那里就行了,也算是朕姑念他的辛苦吧。”
甄嬛痛恨皇帝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行为,没想到年家的事,在自己身上重演了。
说起来,自己过得还不如华妃,华妃好歹还在宫里宫外,后院后宫耀武扬威嚣张跋扈上十年。
而自己呢,进宫后哪怕盛宠优渥,但一直以来在皇后华妃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对皇帝也小心伺候,时时揣摩,只有年家倒了之后,自己才过了几天舒畅日子。
哪想世事瞬息万变,自己封妃未成而中道崩殂,飞升失败。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一时之间,竟然有了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同时又悲愤到破防“:宁古塔苦寒无比,臣妾父母一把年纪,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楚?皇上,到底真的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对敦亲王与年羹尧一事耿耿于怀而要疑心他人?!”
甄嬛一句话直戳皇帝心脏,皇帝也破防了,拂袖扫落桌上信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封信,戏剧般地飘到甄嬛面前,按理说,现在已经跟皇帝闹翻,失去了往日信任,行事应该更谨慎,不能能随便动皇帝的书信折子。
甄嬛手比脑子动得快,拿起了地上的信念了起来:“寄予菀菀爱妻,念悲去,独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牵梦萦,忧思难忘,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除却巫山非云也……好一个除却巫山非云也,难道我得到的一切,全是因为纯元皇后?为了一个莞莞类卿?那我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
皇帝又一瞬间的不自在,但马上又理直气壮,一副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摆烂样:“你知道了。其实能有几分像菀菀,也算是你的福气。”
甄嬛想到,如果自己不像纯元,可能大选的时候就能被刷下去,根本就不会和皇帝认识,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一个可能自己并不那么喜欢的人,起码自己和甄家不会和年家对上,不会被皇帝过河拆桥,遭此横祸。
如果自己后来没有和皇帝梅园遇见,杏花微雨中品萧谈心,就像自己一开始计划的,平安在宫中了此残生,可能宫中日子难熬,但甄家还是好好的。
想到现在的情形,甄嬛不由悲从中来:“是吗?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何止是皇上错了,我更是错了!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皇帝怒目圆睁,还打算说什么,这时苏培盛一脸急切地走来,但看到屋里的情形,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看样子莞嫔已经被刺激得不轻,如果听了这个消息……
皇帝却看不得苏培盛这样:“什么事?——快说!”
苏培盛斟酌了一下:“大牢来人禀报,说甄大人得了鼠疫,性命垂危。”
甄嬛听了这个消息,直接倒地,苏培盛欲扶却扶被甄嬛推开。
顾不得腹中传来的剧痛,甄嬛喘了口气道:“皇上,皇上圣意已决,事不可违,但臣妾父亲蒙冤,还请皇上救活臣妾父亲,不使父亲含冤而死,一切罪责臣妾愿意承担。”
皇帝气还没消,只干巴巴道:“知道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苏培盛扶着甄嬛出殿,到了,殿外,槿汐接过。
在碎玉轩落轿后,槿汐发现轿子里有好多血,又动了胎气,大概是要早产了,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