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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已尽,便入了冬。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些,十一月就落了第一场雪,此后断断续续,三天两头落些冰粒子和雪花。
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屋子里各处已经摆了七八个火盆,上好的银霜炭带来一股热气,一点也不冷。
她伸手换衣裳,床边架子上挂着一件风毛出的极好的白狐裘衣,穿上,刚刚好罩住脚踝,密不透风,绝不会着凉。
执笔点了朱砂在墙上的九九消寒梅花图上,涂一瓣花瓣。
待到梅花全部染红,冬日便尽了。
出了屋子,便去外头练了一个时辰的武,气血活动开来,一身暖到了指尖,穿不住裘衣了就丢在一旁。
只穿一身玄色窄袖衣裳,衬的身姿挺拔,十分好看。
冯老爷子见了忍不住道:
“小儿不知惜身,现在放肆,到老了就知道厉害了。”
嘴上念叨了一句,他又让人去开了库房,寻了一件流光溢彩的吉光裘出来,料子很是轻薄,却触手生暖。
“这是极西的地界出的东西,也有个名头,说是以神兽吉光的毛发编织成的,我却不信,若是神兽,怎么会被人轻易取了毛发御寒。”
“不过东西是好东西,薄薄的一层,水火不溽。”
让人给许玥披上,吉光裘颜色明艳,光华流转,许玥道了谢之后,发现其果真不凡。
别看只有一层,穿上后恐怕到了大雪之中也不惧寒意。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许地主的信一日一封,字里行间就一个意思:
乖孙,快回来!
许玥也很无奈,她早早提了要回去过年的事儿,奈何一是冯老爷子不舍,苦留她。
二是李知府处,如今已让她唤他先生了,只说年末官府清账,他难有时间教导,也要许玥多留一会儿。
一来二去,就待到了现在,再留下去路都难走了,所以今日,她语气坚决的表示一定要走了。
“走就走吧,谁留你了。”冯老爷子知道留不住人了,于是冷哼了一声,很不在乎的样子,倒打一耙。
许玥轻轻一笑: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一句话让冯老爷子撑不住笑了,摆摆手让她去李知府处也说一声。
许玥自然照办,得到了一箱子他珍藏的数算书,嘱咐许玥务必看完。
她临走的前一日,冯师的信随着商队一同到了。
许玥这才知道,富昌虽穷,但产的珍珠却极好,虽直径不大,但珠光十分璀璨,多呈正圆形,价值不菲。
只不过商人欺县民见识不广,一颗小指头肚大的浑圆明珠,在江南一颗至少能值五十两,他们却只给二两银子。
价格压的极低。
许玥:果然,自古以来资本家的每一个毛孔都是黑的。
可自古以来到海中采珠,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命丧深海。
县民心里有计较,除非万不得已,不肯拿命去下海采珠。
商队一到,一一评估了其他商品,海货、荔枝、奇花等,或是难以运输,或是价值不高,只看在冯家的面子上买了一些。
只有珍珠,商队首领如获至宝,开的价格极为公道,比起从前收珠的价格何止多了十倍!
县民奔走相告,欢天喜地,一个个把自家珍藏的珍珠拿了出来,交换来白花花的银子。
多少人,一辈子没见过银子。
经此一事,冯意这个县令便在富昌县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