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宫人记性好,几乎复述了一遍朝上许玥和承恩侯对峙的场景,于是皇后好似声临其境。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说来也巧,刚刚听完天子对她和娘家的处罚,外头就来了人。
御前大太监亲临,脸上挂着笑,好声好气的宣布了陛下的旨意,让皇后将金册、金印和中宫笺表交给他:
“……娘娘,这事已至此,您看?”
皇后能如何,喘了一口气,即使妆容未褪,也生生透出一丝狼狈来,让心腹将收好的金册之类递给大太监。
保住了一份如纸薄的颜面。
人一走,手上留的一寸指甲看着十分好看,刺进肉里,虽然痛却让她从滔天的怒火之中维系了一丝清醒。
许玥,这个人她当然是听说过的。
六元及第的少年状元郎,一入朝就接连立下功劳,甚至挤下了原本的起居郎上位,圣眷优渥。
可那又如何?
官位太低了些,位置又过于敏感,所以皇后虽然将许玥放在了需要重视的一列,却没倾注多少心思。
不能为自己所用。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跌了一个巨大的跟头!
痛彻心扉也不为过。
皇后又坐了下来,招来自己的心腹,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硬撑着开口:
“把寇昭仪那里守紧,不要让她听到任何不该听的东西,明白吗?”
那个蠢出生天又不安分的女人,要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定会闹出幺蛾子来,原还有心思哄,现在狗屁都没来了。
心腹有些为难,这寇昭仪也是一宫之主,手上还是有几个人的。
“娘娘,我们在寇昭仪处安排的人虽然多,可她也有其他信任的宫人,这……”
还未说完,就被皇后怨毒的目光吓的心上一窒,匆匆低下头,掩住脸上的恐惧,就听主子压低的冰冷声音:
“你也跟我这么多年了,还不会办事?”
“吃坏肚子、半夜受了风寒生病、再不济掉进井里……这不都是办法!”
心腹连忙应了下来,哪知皇后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又补充一句:“寇昭仪快生了,胎稳的很,未免她出去乱走,多让她在床上躺一躺吧。”
这是暗示,下手让寇昭仪乖乖待着的意思。
至于什么办法……
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就是。
吩咐完最要紧的,想起许玥,皇后心中躁郁难言,恨的牙都痒痒,她写女规是为了求名得利不假,但也没有敷衍了事。
实实在在都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如今被许玥一搅和,心血成了废纸,她不仅名声扫地,还失了重要的册宝,可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一介男子,却管起女子的事情来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皇后喃喃念叨,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现在是关键时候,她有把握让皇上将寇昭仪之子给自己,所以不能节外生枝:
——机会只有一次,要用在刀刃上。
“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