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私人小宴,其实来的人不少。
京城来了一个天子使臣,富昌这边的人可讨论了许久,人心浮动,虽说这会儿是富了起来吧,但有底蕴的人少。
他们见过风仪最佳的人,就是出身世家,又中过进士的冯意了。
天子近臣、六元及第状元郎、年少得志……这些前缀,都为许玥镀上了金光,惹的人探究。
这些人心中好奇,想见一见的心思压也压不住。
于是,这个宴会打招呼想要来的人越来越多,冯意想了想,索性把门槛放开了:
——让小弟子多见这些人,也是有益无害。
谁知消息一传出去,许玥迎接时露了那一面,不少人自惭形秽……这地方,又有那么个风俗,纷纷选新衣、新配饰,生怕形貌不佳丢了面子。
闹的人仰马翻。
甚至有问到冯意面前,许玥有何忌讳不喜的,这结果让人失笑。
…………
举办小宴的地方在冯意的私宅。
因喜爱花草,审美又出众,这私宅各处景致都极佳,只说此时,南边地气热,早早的就有花朵盛开。
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不同于江南和京城的园林风格,更肆意浪漫些,令人耳目一新。
至少许玥就很喜欢。
这边早晚都热的很,冯意令人将小宴设在了水榭处,旁边就是大丛的花木,各处还放了大大的冰鉴。
人处在其中根本感受不到热意。
“冯师为了招待我这般费心,弟子真是心生惶恐。”许玥穿着一身简单的道袍,木簪挽发,素淡简朴,比此前气韵更出尘了。
与之相反的是,冯意手捏着折扇,深衣大袖,一派世家贵公子的风范。
此时故作讶异的转头道:
“真是奇了,敢在陛下面前第一个进言立储的人,还会惶恐?”
听出这里面的讽刺,许玥含笑不语。
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朝廷上的人精知道是早晚的事,可远在千里之外的冯师居然都知道了。
一是表明,冯师在朝中另有耳目,这很好。
二呢,就让人心中感动了,大抵是极为关注她这个弟子的,才会了解的这般快且清楚。
见她不说话,冯意轻轻叹了一声,难得低下了声音:
“古往今来,掺和到立储中的臣子,有好下场的屈指可数,你如此聪慧,竟然悟不通这个道理吗?”
“说来,他们就算你死我活还是一家人……”
后面这句话,许玥听出了不对,心中轻叹,然后解释了一句:
“义之所在,情之所至。”
“陛下已经到了该立储的时候了,朝中臣子都心中有数,我又为何不敢去提这一句呢,这样拖下去国朝又有动荡。”
冯意听了没有动怒,怔了一下后,便洒然笑道:
“想来,你和陛下定是君臣相得。”不然把握不住天子的心思,也不能在犯了忌讳之后,依然全身而退。
这样也好,明君贤臣成一时佳话。
不过,伴君如伴虎,离天子太近了,哪日说错一句话便从天上跌落尘埃。
许玥点了点头,拨开眼前横生的一根枝条,含笑转移了话题,轻描淡写的道:
“对了,还有件事未和您说,弟子和秦王颇有交情。”
点到为止的话,意蕴颇深。
“你啊你……”闻言,冯意大笑了起来。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说了许多,不一会儿,冯意忽然用扇子指着前方,侧身对许玥道:
“看,到了。”
只见灯火通明,衣着整齐的侍从来回穿梭,布置宴会,客人却未到几个,明亮的灯火下有人转过身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