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宴会,定在了晚间。
宫娥女官来往穿行,身披彩帛,天际的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大殿四周便由巧手的宫女挂上了灯笼。
一眼望过去流光溢彩。
因为都在行宫,赴宴的达官贵人均未乘坐马车,或三五成群,或独自漫步。
不多时,汇聚到了一处。
夜风中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旁边的荷花池飘来一阵清香,微风拂面,少了白日的燥热之意,令人心神皆缓。
…………
许玥所居之地,和举办宴会的地方,正好一南一北,成了两个对角。
所以,算好时间就要早早出发。
“大人今日不穿官服吗?”
一旁的观书有些疑惑,见自家大人,着深衣素袍,以玉簪束发,除此之外周身没有任何装饰之物。
唯有一柄坚竹为骨的旧扇子,用了几个夏日,扇柄都磨的光滑了。
这打扮可以说朴素,决算不上奢侈僭越,可观书深知大人的性子——能穿官服的场合一概穿官服。
其中深意,大概是拒绝那些已经足够多的狂蜂浪蝶吧?
此时样子虽随性简单,常人穿了没什么,偏偏比珠玉满身,更加衬出气韵,少了三分威严,多了五分闲适。
太……招人了些。
这个念头一现,他赶紧低下头,怪罪自己用这样的词语去形容大人,过于不敬,有失为仆之本。
“就这样穿吧,陛下早言今日宴会是扫尘所用,不欲我等拘束。”
许玥垂眸整理一下扇坠。
好歹是“初遇”,总要重视一点,不能让系统抱怨自己不重视。
…………
穿过一个垂花门。
交谈的声音越发明显了起来,许玥抬眼望去,此处是赴宴必经之路,已经有了不少人到了这里。
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她才出来,便被人叫住了,回过头去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简侍读。
便停住了脚步。
“我说今日树枝上怎么有喜鹊叫呢,原来是天定下,我要遇见许大人,与明月郎君把臂同游,说出去多少人羡慕。”
简侍读哈哈大笑,语气轻松。
这次来行宫,翰林院中,他按照官职本来是轮不到的,可谁让这位有一个书法大家的名号呢?
有技术的人,哪里都吃香。
想一想,陛下和百官想在行宫中开个诗会,是不是需要人记下来。
或者,陛下心血来潮,给某座宫殿、某棵树、某个碑赐了名。
也要书法好的题字啊。
简侍读丝毫不以此自卑,小声的和许玥笑言:
“可惜了,不能收润笔费。”
这边,许玥原本沉浸在该如何安排接下来的剧情,是“一见钟情”,还是少女心意动人,“金石为开”。
再不成落水救人,为保闺中女子名节而成婚?
真是想的头疼。
听了这话,她不由也展颜一笑,同样小声的回应:
“不如,我代简大人去问一问陛下,说不定真有润笔费赐下呢?”
“这可不行……”
两人一路打趣说话,惹来路上其他人不住的侧目,大多数人心中好奇,再怎么看许玥和简侍读也不是一路人。
怎么会聊的这样开心?
简侍读入朝多年,心思全在摸鱼和书法之上,对升官加爵没什么欲望,眼看着要在侍读这个官位上待一辈子。
许玥给人的印象却完全不同。
某位知名不具的臣子道:
“貌若谪仙人,心似猛虎苍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没办法,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
算得上理由的一点,大概是简侍读对许玥无所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