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复杂的,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反对,后面的人跨过那一步站出来忽然变得容易了很多。
知道你有功又如何?
又不是我第一个开口的,是吧。
所以,有人明刀明枪冲着许玥开炮之后,便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情绪也越发激烈了起来。
有装前辈好人的:我劝陛下压一压你,是为了你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还年轻让一下老人对你有好处。
或者更直白一些:
“陛下自来心怀仁德,对臣下一贯宽容待之,却不想有些人毫不知足,仗着这一点肆意要求,此风不可长!”
“……”
满殿都是纷杂的讨伐声音。
许玥冷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无数道目光让她好似站在了舞台中央,有恶意,有善意,还有亲友的担心。
十分反常的。
她突然笑了一下,不是浅笑,而是极为明显的笑意,从眼角眉梢,一直到手指尖都弥漫着那份快意。
平素不爱哭的人,哭起来更让人心疼。
反之,亦然。
许玥忽然的这一笑,让场上寂静了一瞬,在更恼羞成怒的风浪涌过来之前,她弹了弹自己的袖子。
清冷而坚定的眼神,对上了第一个“好心好意”问她的大臣:
“我记得吴大人家中有位公子读书极为出众,十九岁便中了举,我倒是觉得也要压一压才好,不然年少得志可不好。”
“早早入了朝,也要熬资历和年纪,不如晚十几年入朝。”
“这样一入官场就有了年纪,也不会被人说要压一压,上头也看重。”
吴大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有八个儿子,唯有这个出息的,从小费心思聘请名师教导,花了多少功夫。
终于见了成果,心里看重的很。
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又气又急,嘴唇哆嗦起来勉强回怼:
“科举怎能和入崇本楼相比,许大人不要扯东扯西,你便是有功,但本朝这么多兢兢业业的臣子们,便无功了吗?”
“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
许玥不等他话说完,直接截断话头:
“您的意思是,在朝中升官提拔看的都是资历,什么都不用做,一年一年熬下来,就比立功的人更要优先?”
“这方面我却不知……”
她不解的在人群中搜寻,朝着一个方向开口:
“是有这样的道理吗?”
其余人都沉默,避开了她的眼神。
该怎么说呢,这东西是个潜规则,所谓潜规则就是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讲的东西。
不然,那就叫“明规则”了!
就在此时,吏部尚书余言初皱着眉头站了出来。
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莫听这些歪门邪道,我吏部掌天下百官考功、升迁,若无功而升,还要考功署干什么?”
“直接排一排年资,谁年纪大,入朝早就可以升迁,这样朝廷才是没了法度,人人不肯出力,只比谁活得久就好。”
余尚书话音一变:
“那倒好,说不定能养出不少人瑞呢!”
此言讥诮至极。
看似是只骂吴大人,归根究底还是在为徒孙撑腰,骂那些要以年资阻止许玥登崇本楼的人。
有些人的脸便红了起来。
吴大人更是呐呐不敢言,举袖挡住了自己的脸。
…………
这下,没什么人站出来了——他们也怕自己被视为熬年资上位的废物,所以才嫉贤妒能。
不过现在不肯罢休的反而是许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