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就坐上了去往郊区的公交车,顺便在路上睡个回笼觉,反正是到终点的,也不怕坐过站。
哎呀,也不知道这市里的公交路线,是谁设计的?这么有才呢,殡仪馆在终点站附近,可不就是人生的终点了呗,但是毕竟人活着的时候,能自己来的不多见。
谁家穿着寿衣,自己坐公交过来,白搭那两块钱干嘛?再说了,真要是上来这么一位,估计都得吓个半死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越是郊区,车上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到最后,就还剩下我和一个小胡子,那小胡子还时不时的拿眼偷瞄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他的一脸猥琐样,我心里有点打怵。
抱紧了怀里的打魂鞭,心想:这也不成呀,打魂鞭打阴魂还行,打活人管用吗?不管了,他要是敢图谋不轨,我就抽他。
胡思乱想的时候,公交车到站了。
下了车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说是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也不为过,这个荒凉呀,这个招风耳,咋还约在下午呢?这要等完事了,我咋回去呀?
哎呀,紧了紧衣服,我按照地址朝前走,就听见身后沙沙的声音,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眼:完了,那个小胡子跟来了,他走路拖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正好他也抬头看我,我一紧张,赶紧回过头来,脚下加快了脚步,但是身后的沙沙声也快了节奏,他要干嘛?一开始我以为就是巧合,万一他在附近的村子里住呢。
后来我就不那么安慰自己了,因为我离殡仪馆越来越近,身后的沙沙声依然还在,我靠,他要敢上前,我就真抽他,我这还没抽过活人呢,今天拿你练练手了。
想到这里,我猛回头,眼前就是小胡子那张猥琐的脸,我俩的脸几乎快要贴上了,我故作镇定的说:“你还跟呀,我到家了。”我还用眼神示意他,我家就在殡仪馆。
这招管用,小胡子还真就呆住了,指着殡仪馆的大门问我:“你家在这儿?你住这儿?”
“怎么?你还不信?你跟来干嘛?你家也住这儿?那就留下别走了呗!”我吓唬小胡子。
小胡子好像很生气:“你有病呀!我也住这儿?住个鬼呀!我在这儿上班的,神经病!你还住这儿?胆儿这么大吗?来这看谁呀?看鬼呀!”
小胡子说完,朝我一摆手,直接向前走了,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哎呀,这事闹的。我笑嘻嘻的追上前去,笑着对小胡子说:“不好意思哈,大叔,误会了,我是来接业务的,误会误会。”
“啥?大叔?你是一中的?我今年刚二十三,比你大不了几岁,还大叔,埋汰谁呢?”
我嘴角抽了抽,出门的时候,穿着校服就出来了,他刚才说什么?他才二十三,这长得不是一般的着急了。
来到殡仪馆大门口,我跟传达室的大爷打了招呼,说是范坚强让我来的,看门大爷上下看看我:“你等会哈,我去叫馆长来,这小范师父,越来越不靠谱了,怎么整个学生来看事?”
过了一会儿,老大爷后面跟着一个小大爷,估计就是馆长了,为什么是小大爷呢?比看门大爷年轻一点,地中海的发型,前面有一缕头发随风飘扬,那张扬的劲头好像在说:“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怎能和他们一边倒呢?”
馆长走了过来,倒是有几分热情:“哎呀小师父,你是范大师介绍来的?”
说着话,还把那一缕倔强的头发,理顺到另一边,可是很快,那缕头发又掉了下来:这还真是犟,倔强的头发,遇上了倔强的主人,一个比一个犟。
我回过神来:“您好馆长,我是范坚强叫来看事的。”
馆长自我介绍他姓陈,是这里的馆长,说着话就把我带到仙鹤厅,里面停放着一具遗体,是一位老者。
陈馆长说,原本和他儿子约好,他儿子今天下午要过来的,可是又打来电话,说是有事走不开,让我们全权代劳。
我心里暗骂:“这特么是什么儿子,不孝子孙,送你自己亲爹走,这种事还能代劳的?”
陈馆长看我面露不悦,呵呵笑道:“小师父,别见怪,这种事我们见多了,有好多在国外的,逢年过节回不来,到日子了,也是殡仪馆统一代劳的。”
我也没再说什么,人家的家事,又不是我的事,管那么多干嘛?
据陈馆长说,老爷子的遗体抬不动,就好像粘在停尸台上了,我简单作了送别仪式,再让他们试试看,结果抬了起来,陈馆长还称赞:“哎呀,小师父是真人不露相呀。”
我刚想寒暄几句呢,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馆长,你快去看看吧,今天怕是烧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