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臣斗胆说一句,您这话有些不对。”
“大周之乱,非因帝皇治世无能,因此百姓并无反叛之意。”
“恰恰相反,皇上治世,体恤民生,政令均是有利于百姓,只是恰逢燕王叛乱,没有足够的时间实施。”
“而燕王举事谋反,打的旗号也并非皇上治事不力,而是皇上身为女子,有违伦常天道。”
“响应他者,皆为此故。”
“换言之,天下百姓仍然还是忠于唐氏皇族。”
“所以纵然您杀了诸王,只要给他们安个谋反叛乱的罪名,百姓当不会为此对您有什么意见。”
“更不会因此生出叛您之心,除非您此后治世无道。”
“说到底,百姓终究没有那么多闲功夫,连自己一日三餐都得操心的时候,谁有心思管你宫廷内斗之事呢?”
“谁能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谁便是他们的皇帝。”
陈言不紧不慢,一句一句说了出来,听得唐韵脸色变了又变。
待到他说完之后,她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说朕办不到?”
陈言叹了口气,道:“皇上心太软了。”
好比襄王,他和她均知襄王纵军袭击青山县必有不轨之因,但唐韵想的还是如何以理服众,要让陈言从道理上压服襄王。
要是换了是他陈某人,早就直接让人把襄王抓起来!没证据?那就上刑!反正知道他必有问题,上了刑,还怕他不老实说出来?
唐韵板着脸道:“朕现在便想叫人把你拖出去斩了,让你看看朕是否心软!”
陈言吓一跳,忙道:“皇上说了恕臣之罪的!君无戏言啊!”
唐韵轻哼一声,面色稍缓,说道:“先不谈朕是否心软,若朕真照你所言行事,只怕用不了几日,边疆守军便全反了。襄王与宣王均手掌兵权,手下心腹亲信,必借其名举事。”
陈言神色自若地道:“蛇无头不行,自然连带其手下亲信,也一并不能放过。”
唐韵蹙眉道:“照你此言,岂非要造杀数百甚至上千人?”
陈言反问道:“请问若是乱事起来,所亡百姓又有几何?”
唐韵沉默良久,才道:“纵然抛开这一层,诸王是否有异心犹未可知,若是错杀,岂非昧于良心?”
陈言笑了笑:“所以说皇上心软,古往今来那些手段凌厉的皇帝,有几人未曾错杀过?但他们是皇帝,杀也就杀了,没人能追究。俗话说快刀斩乱麻,想要尽快办妥,那便不能细究,否则就算是再被称颂的皇帝,也必有恶劣之处。”
唐韵纤眉微挑,道:“你这话虽有几分道理,但朕不是他们,既然继了帝位,便须依循本心。”
陈言点头道:“皇上自该如此,所以说这其实是个选择的问题。是杀几百个人好,还是等乱事起来,害死成千上万的百姓好,端看皇上心中,谁的地位更重。”
唐韵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俏丽的脸蛋不禁涨红,恼道:“陈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