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县，靳家老宅。

因为过年，章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这是从上次章国强和靳轻云的婚宴后一家人再次的相聚。

跟上次的和乐氛围不同，因为章国强瘫在床上，大家很难再像从前一般举杯欢畅。

况且，现在章国强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人消瘦的厉害，脸颊深陷，脸色蜡黄，虽然头发和胡子看上去新近修剪过，但却也没能让他显的精神多少。

最重要的是他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面上也是毫不动容。

只有在卫军和为民近身的时候，他脸上才显出不一样的神色，有些激动，有些复杂，还有些说不出的东西。

章国强对着两个儿子眼含激动的看了半晌，张了张嘴，只是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抬起的一只手也只是离开了被子几厘米，就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卫军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对着这样动弹不得的父亲更是说不出更多的安慰，在事实面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为民虽然平日里稍显活络，但是在卧病在床的父亲跟前，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说太多，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触动了病人那根敏感的神经。

只是，出了父亲的房间后，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父亲在这么短的日子里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不太寻常。

可是，看着外间一脸笑意的母亲，质询的话却都又说不出口。

上次，俩人只不过是稍稍对父亲的现状指出了一点不妥，母亲便是泪水涟涟，对着两个儿子诉说照顾病人的不易，又说父亲病后脾气古怪，轻易不让人近身，平日里是如何作难云云。

靳轻云的一番哭诉搞的两个儿子均是尴尬无比，只能匆匆离去。

这虽然是自己兄弟的生母，但是母子间却相隔了二十年的时光，很多东西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即便重新相聚，也再难重拾母子间的情分。

回忆给那些幼年对母亲的印象加上了一层昏黄温暖的滤镜，美化了记忆中母亲的角色，但是在这几个月的接触中，俩人却是看明白了不少事情。

俩人虽然在父亲的离婚事件中果决的站了队，在继母和生母的中选择了生母，可是，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兄弟两个都二十几岁了，已经成家立业，不再是当初的孩童，又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磨炼了这么些年，对于基本的人情冷暖和真心假意还是能分辨的。

如果现在照顾父亲的是林阿姨，父亲肯定不会是现在这般心如死灰的消瘦模样，林阿姨一贯是将他们父子几个放在首位的，而这位亲妈，显然不是。

卫军不想在媳妇和兄弟面前说亲妈的不是，但是这位亲妈，显然不是会照顾人的，对父亲也说不上上心，哪怕雇了保姆，自家人如果不紧盯着的话，也很难得到多好的照顾。

他们虽然面上将父亲打理的干净，给他理发剃胡须，换了干净衣服和被褥，可有些小细节却没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