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纸鸢:星星,我缓过来了。
周一晚上,宿舍里,苏星河编辑好上周周末篮球活动的公众号宣传稿,将初稿发给体协的许懿学姐审定后,上了床,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蒋鸢的留言。
一只纸鸢:我这两天干了件大事,其实挺感谢江元的,这次我彻底放下了。
昨天下午,坐在KTV包厢里,任凭周围笙歌鼎沸,蒋鸢心里脑里都反复被江元离开包厢时那散发着淡淡冷漠的背影牵动,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的每次回想,她都下意识觉得,那个背影下一秒就将会默默转身,一如当年。
上中学时,每次结伴同行,或者说她单方面凑上去,死皮赖脸地和他一起上下学,江元都不自觉按着自己以往的节奏,走得很快,经常没几步就已经把她忘在后面。
她总是乐呵呵地盯着他的背影,热情地喊着他的名字,笑嘻嘻地小跑着上前,追上他的步伐。
后来,江元也就养成了习惯,或者说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每次多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眼,满脸不耐烦地望着她,又耐心地在原地踢着脚等她;会冷漠地和她说“别跟着我了”,也会皱着眉叮嘱她“别跑,会摔跤”。
想到这里,蒋鸢终于没忍住,抓起包,冲出了包厢。
他丢下一句“对不起”就走,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道歉吗?是游戏,还是真话?
这次,他又在搞什么鬼?
她要问清楚,她不要再这样不明不白了。
KTV昏暗的走廊里,彩色的灯光胡乱地映射在两侧的镜面墙壁上,也照得来往顾客人影绰绰。
一口气跑到拐角处,蒋鸢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迟疑占据心头。
离开喧嚣的包厢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各个包厢传来的阵阵鬼哭狼嚎变得如同异世界般奇妙,穿行其中,蒋鸢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追上去,然后呢?
她到底在找什么答案?他能够给她什么答案?
去年三月的事情板上钉钉,他当时紧锁的眉头,冷峻的口吻,严厉的话语和后来的避让都不是幻觉,她是想再一次让历史重演吗?
蒋鸢不知道,高二时她以为的暧昧是不是错觉,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对他到底还怀有怎样复杂的情感,她只知道,他说得对,她应该先学会自爱。
她从来都不是忘性大的女孩,可是这么多年的追逐,她却总是笑哈哈,任凭他的脸再臭,再拒人千里之外,她都能一秒看破他的伪装,毫不犹豫地凑上去,甚至逗他笑。
可现在,激情褪去,她真的累了,她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愿再撞南墙。
没有人可以一直是元气满满的小太阳,就算是每日的朝阳,也会选择落山。
蒋鸢走进拐角处的洗手间,狠狠地泼了自己一脸冷水,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她倚着墙缓缓蹲了下去,双手环住自己。
冬天的冷水果然凉,怎么脸上的水像是擦不干一样,越擦越多。
感受到三四波棉靴路过的摩擦声响,蒋鸢终于勉强能控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躯,撑着起身。
她不能放纵自己了,这里是公共场所,离大家唱歌的包厢又不远,她必须站起来,也一定能站起来。
蒋鸢闭着眼,多次深呼吸,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拿出了包里的气垫和口红,动作徐徐地补好精致妆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快速走出了洗手间。
KTV大门口,蒋鸢眼神茫然地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不想直接回学校,也不想在街上逛逛。
她忽然有一股冲动。
她独自坐在小吃街旁边公交站台硬邦邦的铁座椅上,哈着气,打开手机,看了又看,最终下定了决心。
蒋鸢买了一张两小时后去往N市的高铁票。
长野星河:鸢鸢,不要告诉我,你真去N市了???那可是在南方,咱们S市旁边的省!那么远!你今天不上课吗?
一只纸鸢:没上,能逃的逃了,不能逃的请假了。反正,我上课也不听,准备都靠期末恶补。
一只纸鸢:我今天去N市那个很有名的姻缘寺求了两个签。
很久以前,来逛这个寺庙就在蒋鸢的未来规划中。
那时候,她坚信她和江元是天作之合,绝对的正缘,幼稚地想着,以后一定要带江元来验证他们的缘分,打破寺庙的情侣分手魔咒。
没想到,她终于还是来了,只不过是一个人来了。
长野星河:姻缘签吗?结果怎样?
一只纸鸢:四句签我看了半天没看懂,反正不解签我都能看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特别是最后两句,要见如来金塔处,真身舍利万千年。
一只纸鸢:不过是个上吉签,可能老天爷是想告诉我不要着急吧,爱情以后会来的!
长野星河:那你解签了吗?
蒋鸢:没有,我不信这个。
虽然她今天去了寺庙,可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散散心罢了。
解签处,蒋鸢当时已经快排到了大师,她还是选择了放弃,与其相信玄学,她更信“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