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石门内地板塌陷之时,冯剑为了保护其他几人,便与方舒怡站得最近。
而后两人自然是掉入了同一个石室。
石室的阵法也是心魔阵。
方舒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满是镜子的房间。
她看着镜子里千千万万的自己,而镜子里的她脸色开始变得灰暗,直到变成一具具骷髅。
只见方舒怡身子一震,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她挥了挥手将镜子通通打破。
原来她本就习得一身阴玄经的上乘心法,阴玄经是无极殿的最高武学,最是注重磨练精神心智,这样的幻境,她竟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挣脱。
幻境破灭后,她发现自己在一间石室当中。
扭头一看身后五丈正站着冯剑。
此刻冯剑正浑身颤抖,面露惊恐之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
方舒怡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手持长剑缓缓朝着冯剑走去。
冯剑此刻仿佛身在地狱,四周都是焦黑的山石,竟与屠征的处境有些相似,只是那些山石之间,都挂满了牢笼,每个牢笼之中都关着一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恶鬼,只是还保留着生前的些许样貌。
这些人冯剑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认识的的人都是死在他剑下的恶人。
他一生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此刻见他们鬼哭狼嚎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冯剑手持长剑指着他们怒吼道:“你们哪里是冤枉的!”
他指着其中一间牢笼里的人道:“你,白发鬼崔鑫!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我杀你有错吗?”
说罢又指着另一个牢笼道:“你,陈圣!道貌岸然,一副善人模样,实际上杀死自己的亲兄弟,霸占弟媳,伤天害理,我杀你有错吗?”
“还有你,玉面罗刹田飞卢!你魔性大发,一人将一村老小全部杀死,你不该死么?”
他正要再说下一个,一个声音却打断他,微弱道:“那我呢?冯大侠?我犯了什么过错,你要杀我?你可知道我死之后,我妻子被人凌辱,儿子女儿被人杀死,你害死了我全家啊!你不是大侠么?我有什么错?你罔顾你的侠名,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斩于剑下,好威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剑听到此话,猛地扭头。
他死死盯着那人,浑身开始剧烈的抖动。
那人虽然满脸可怖,但冯剑一辈子也忘不掉这张脸。
这人叫薛世平,是薛家堡的二当家。
八年前薛家堡被无极殿里应外合攻破之后,所有证据都指向薛世平是他背叛出卖了薛家堡,而薛家堡正是天剑山庄在江湖的一方势力,自然受天剑山管辖。
冯剑奉命处理此事,证据确凿之下,他一剑杀死薛世平。
薛世平的妻儿下场也极为凄惨。
但最后真相大白,他是被无极殿故意陷害,真正的真凶另有其人。
冯剑杀错了人之后万分愧疚,这件事情也成了他最大的心魔。
只听薛世平语气极为凄惨,继续道:“冯大侠,你不是大侠么?你杀我也是行侠仗义么?你赔我全家人的命来!”
说罢关住薛世平的牢笼竟然寸寸碎裂,薛世平鬼魅般飘到他的身侧。
继续道:“你赔我全家的命啊,我的孩子才四岁啊!你好狠的心!”
他的叫声极为凄厉,随着他的叫喊,四周的牢笼都通通碎裂。
无数厉鬼拥在他身侧对着他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冯剑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双眼毫无神采。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罔顾侠名,滥杀无辜,连做人尚且不配,哪还有脸自称大侠。
他举起宝剑正要自刎,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眼睛一花便不省人事。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在一处石室之中。
身边一名女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方舒怡。
他一个翻身往后狂退五步,一脸戒备的看着方舒怡。
方舒怡却极为镇定看着冯剑道:“堂堂冯大侠竟也有心魔?说来听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冯剑回过神来。
他何等心智,立刻觉得自己的戒备是多余的。
刚才自己晕倒,她若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一时间弄不清楚这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不趁机杀死自己?
刚才自己身陷幻境,后脑勺那一记重击将他救回来,自然也是眼前女子所为,为何要救自己呢?
想到此处冯剑拱手道:“多谢相救!只是为何要救我,杀了我岂不是大功一件?”
方舒怡咯咯一笑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却来问我为何不杀了你?在你们名门正派眼中,我们便是一群妖魔鬼怪么?见人就杀的魔鬼么?”
她言辞极为犀利,怼得冯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见冯剑吃瘪,方舒怡又咯咯一笑道:“冯大侠二十年前可曾上过玄玉山?”
冯剑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二十年前。
思忖片刻道:“二十年前,确实去过一次。姑娘为何如此问?”
方舒怡道:“当日我险些命丧,我怎就问不得了?”
这话一出,冯剑睁大双眼道:“你,你是,你是那日的那个小女孩?”
方舒怡咯咯笑道:“果然是你,没想到吧!”
冯剑边思忖片刻后道:“我记得当日,当日我们是蒙面的,你怎会如此肯定那人是我?”
方舒怡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记得你的眼睛,刚才在第一道石门口我便认出你来了!”
原来二十年前,冯剑当时不过弱冠,天剑山庄夜袭无极殿,从后山潜入,哪里知道快到山顶之时遇到当时只有十岁的方舒怡。
当时是杨逸带队,为了不暴露行踪,当场便要杀了方舒怡,冯剑心中不忍,自告奋勇说他来处理,将她抱起之后带到山中。
方舒怡心中极为害怕,以为这人真要杀了自己。
等到冯剑将她到一处大树下之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冯剑害怕有动静便一把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