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上,素雪洒了一身。
凤仪呼出的气息将飘着的雪花融化了去,又吐出了一团白雾,连带着她的五官也有些模糊起来,寒意逼人。
玉门关外,昭国的数十万大军扎营安寨,除了前两天发起进攻以外,其余的时候一直在训练士兵。
虽未起战,周围的空气却压抑的让人难受,连带着城中的百姓也带着凝重的神情,步伐沉重的走在街上,脸上再无笑颜。
街上时不时有训练有数的士兵巡逻,抓捕到处散播谣言的人,一派肖肃。
“这昭国真的是疯了,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竟然要开战,不知道这一战要死多少人。”
“走吧,这玉门关有重兵把守,昭国想要强攻,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用人命填,他们一时间不会轻举妄动,除了这里外,还有一条小道,地势险峻,却可以绕到玉门关的腹地,不过不适合大军行军,容易被一举歼灭。”
“庆国曾经吃过这方面的亏,便一直留心看守,已经得到了消息,昭国的很多江湖人士赶往了生死关,越过了天险之地。”
第二日,几人便赶到了那一座小城,满城皆是白雪,雪堆了一层又一层。
哀嚎和号角声响彻云霄,因为厮杀,沙场染至猩红,满目疮痍,他们在身后,只能看见一个个手握缰绳的背影。
城下是无数的尸体,有穿着战甲的将军,也有叫不出名字的士卒,还有穿着普通服饰,看起来是江湖人士。
这里的战事太频繁,死的人太多,以至于没办法清理战场,只能任由尸体堆积。
一个铠甲上全是血,握着长枪的将军笑道:“还好是冬天,若是换了炎夏,不仅血腥味冲天,而且整个城都会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熏得人晚上都睡不着觉,天空中就会有一些畜生来吃这些尸体,说不定还会造成瘟疫。”
他的脸上有着狰狞的伤疤,眼神黑沉沉的盯着远方,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在这座城已经厮杀了数十年,这里战事从来没有停过,昭国不愿意拿人命填玉门关,想方设法的想要绕到腹地,形成两面夹击。
将军说自己见过太多的人死亡,有昨天还和自己聊天的士卒被万箭穿心,射成了窟窿,也有垂垂老矣的老将,被那些能人异士斩下马。
凤仪他们来得不巧,刚刚才结束了一场战事。
弯刀老者走在城中,一脚一个血印,看见了凤仪,咧嘴一笑:“小子,有酒吗?”
“有。”
凤仪扔给他一坛酒,找了一个茶棚坐下来:“老刀,你啥时候来的?”
老刀掀开酒坛子,闻了一下,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才回道:“来了快三天了,一口酒都没有尝过,嘴里都快淡出鸟来。”
“幸好你小子来了,对了,跟着你的那个胖子呢?你不愿意继承我衣钵,那小子不是吵嚷着要拜我为师吗?老夫同意了。”
凤仪开口道:“他回京城了。”
“这样啊。”老刀浑浊的老眼恍惚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看凤仪:“老了,这座城,老夫可能走不出去。”
他充满柔情的摸了一把弯刀,那个重重叹了口气,接近祈求的说:“小子,我不要你拜师,只是不想他们跟着我入土。”
他爱背上背着的这把弯刀,胜过自己的性命,恍惚间,看见了一个妙漫歌舞的身影,眼里带着缱绻的深情,安静又无悔的等着他报完血海深仇来找自己。
“我曾经啊,因为这几把刀,辜负过一个很重要的人,后悔了,回去时,只剩一块墓碑,我把刀还给世间,把自己还给她。”
老刀沉默了许久,连自己最爱的酒也不喝,突然跃起,刀法凌厉,十分奇妙精湛,让人回味无穷。
凤仪看着,记在心中,跟着老刀。